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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朋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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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临终遗托

    汪文兴患矽肺合并肺气肿病、肺心病,病退从窑沟煤矿来到五百华里外的老家樱桃沟养病。汪文兴家中只有比他小两岁的妻子苏梅英和正在镇中心中学读高三年级的独生女儿樱桃。窑沟煤矿给汪文兴每月发一千六百元的养老金,由矿工会负责,从邮局给汪文兴一季度汇一次。加上四亩责任田是好水田,收获不错,一家三口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窑沟煤矿的工会主席叫李天才,老家也在樱桃沟,和汪文兴是同年参加工作的同村好朋友。李天才在单位也是个单身汉,樱桃沟老家里有年过八十的老父李秀才和妻子许萍及独生儿子李永志。

    因为双方父亲都是窑沟煤矿的干部,又是好朋友,所以,樱桃和李永志也成了行影不离的好朋友。二人从村小学到镇中学,都是同班同学。樱桃生得漂亮伶俐,很讨人喜欢,所以,李天才夫妻很想把樱桃娶进门当儿媳妇。李永志生得虽然不及樱桃伶俐,但为人诚实憨厚,也讨汪文兴喜欢。只不过孩子们还在读书,李天才和汪文兴在单位上时,二两酒下肚,互称亲家,随便开开玩笑罢了。

    樱桃和汪文兴高三年级第一学期的寒假,贯例正是阴历腊月数九寒天。临近过年,李天才也请探亲假,回樱桃沟和老父妻儿团圆过大年。李天才刚回家没两天,就听到汪文兴在市医院住院的消息,想在家歇两天,在小年腊月二十三,再到市医院去看看老朋友。不想在腊月二十一的中午,樱桃就从市中心医院打来电话。樱桃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向李天才哭求说:她爸在市医院住院,医院已下了病危通知书,人快不行了,叫李天才赶快到市医院来,她爸有紧急话给老朋友说。

    李天才心里一惊,知道老朋友不行了,估计汪文兴要向他说什么临终遗言了,就叫上儿子李永志,父子二人搭上中午从村里去临河市的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汪文兴的病床边。

    汪文兴插着氧气挂着吊瓶,胸闷气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当他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病床边的比他还长一岁的老朋友李天才父子时,用颤抖的一只手,紧握住李天才的手,流着冷泪,吃力地说:“老李,兄弟我不行了。咱樱桃沟地肥水足,就是靠这几亩地,也是饿不了肚子。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樱桃。如今读书不容易,一个大学生,一年最少也要两万多块钱。我没了,樱桃她娘靠几个抚恤金和几亩地能供养樱桃上大学吗?你最清楚,我是个没兄弟姐妹的穷光棍,樱桃上学等我家里的事,唯一依靠的人只有你了。昨晚我问了樱桃,她同意今后毕业了和永志结婚,共同照顾三个老人。今天,我希望永志和你也给我吃个定心丸,让我死得安心!”

    李天才瞭了泪流满面的樱桃一眼,又望望李永志,向汪文兴说:“兄弟,婚姻自由,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只要孩子们高兴,我就高兴,你嫂子和大伯也一定高兴!兄弟,你放心,你我朋友一场,无论你我做成做不成亲家,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樱桃读书等你家的大小事,我一定处理好,我绝不辜负你的托付!”

    汪文兴满意地点点头,又盯着羞怯的李永志,断断续续地问:“永志,你呢?”

    李永志慌乱地望着泣不成声的樱桃,结结巴巴地向汪文兴回答:“叔......如,如果樱桃同意,我,我也同意!......”

    汪文兴满意地笑了。眼里又滚出两行混浊的冷泪。

    李天才抹了一把悲喜交加的泪水,握着汪文兴冰冷的手,望着汪文兴同样悲喜交加的双眼,说:“兄弟,你终于放心了吧?兄弟,你别悲观失望,我这就去找你的主管大夫,马上把你送到省城大医院去......”

    汪文兴失望地摇摇头说:“就这么个不可救药的病,就是到北京,也比这里强不了多少。我这套破机器是再没法维修运,运,运转了……”

    说着,汪文兴又昏迷过去。汪文兴迟迟咽不上这一口气,好象是在执意等听李天才父子的这几句让他放心的话。汪文兴这一次昏迷之后,再永远没有苏醒过来。半个小时后,汪文兴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

    李天才父子帮着樱桃,租车把汪文兴的遗体拉回樱桃沟,又帮着樱桃母女为汪文兴主办丧事,将往文兴埋在樱桃沟西山半坡的汪家祖坟里。但是谁曾料到,下葬后租来拉运棺材的拖拉机返回村时,在半坡山路上,司机*作不当翻下山道,车上坐的李永志等八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又被用车送到了四十华里外的太子山镇医院住院抢救治疗。司机和李永志伤最重,司机肝脏重伤作了开胸手术差点送命,李永志被截去一条右腿......

    2.一念之差

    李天才这个年过得够倒霉了。儿子截去了一条臂,还有七个人住院治疗二十多天,光医药费就花了三万多元。因为李天才是这次丧事的主持人,樱桃母女俩在经济上心有余而力不足,责任司机自身都难保,打死熊也挖不出麝香,这钱只有由李天才掏腰包了。

    樱桃母女虽然对李家父子的危难救助非常感激,虽然对李永志为给樱桃爸办丧受伤断送了一条腿非常的不安,但是,樱桃却对将自己如花的终身,交给一个终生都要拄着拐杖生活的一条腿的残疾人,心下不甘啊!自李永志截肢后,樱桃一直守在李永志病床边。樱桃望着李永志那条断腿茬,望着李永志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残废样......机灵的脑海里波涛汹涌,开始思索一种新的生活策略......一个月后李永志出院,李天才四十天的探亲假也到了。李天才准备回单位。李永志出院的这天中午,樱桃母女俩双双来到李天才家。樱桃一进李家上房,突然朝着李天才,“噗通”一身双膝落地跪了下去,流着泪向李天才说:“李伯,你们为了给我爸办丧事,让永志丢了一条腿,你又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这辈子报答不了,容我下辈子变狗变驴变牛报答。但是,我有一件事,求李伯一定要答应!”

    “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李天才一时考虑不周,忙不加深思地说,“只要是我办到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

    “李伯,谢谢你!”樱桃抹一把泪,说,“求你把我爸已死的事千万别告诉矿上。等我读完了书,有了工作,咱们再说刚去世才半个月……”

    李天才的头里“嗡”的一声,好象被人当头一棒。这些年,不少远离单位的离退人员,利用实际生活地远离单位,单位不便管理监督的条件,人死不报告单位,照常领取养老金,有的长达十多年,竟不被发现!李天才明白了,樱桃这伶俐鬼是想演这出戏了!

    李天才的脑海里还未结束惊震,却听樱桃带着明显的威胁,步步紧*说:“李伯!樱桃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咱汪氏党家,他们绝不会向村外透露出半点消息。三爷五叔他们都给村里其它杂姓人家的主事人说了,咱们对外只说汪文兴去樱桃沟深处野猪沟办厂放羊去了,矿上如来人‘慰问’,就叫他爬百十里山路去‘慰问’!谁敢把我爸已死的消息透露出村去,咱村人就把他从樱桃沟赶出去!”

    苏梅英看李天才发愣不表态,也给李天才跪了下去:“她伯,我也给你磕头了!这事只要你答应,不会有问题。去年矿上来人‘慰问’,刚好她爸去她舅家,我说师傅们等两天,我打电话把她爸叫回来。来人说不必了。我给他们杀了只鸡,又弄了一斤好酒,他们吃饱喝好,高高兴兴地走了。她伯,你不答应,我娘俩就跪死在你这里!”

    樱桃看李天才不表态,也咬咬牙,和着她娘,说:“对,李伯,你若不答应,我娘俩就跪死在你这里!”

    这次,樱桃母女给李天才出了一个实在不小的大难题:今天如果不答应樱桃母女的要求,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彻底泡汤是小事,樱桃这个小辣椒肯定马上反脸不认人,发动村里那些办好事当乌龟、干坏事充好汉的李氏宗人,对势薄力单的他群起而攻,从此,他别想再在樱桃沟安家立业过安生日子;如果答应樱桃母女的违法要求,就是做了樱桃母女违法犯罪的帮凶!从矿上骗领养老金是小事,构成诈骗罪,包庇罪……才是大事。再说,自己是矿上党员干部,身为矿上领导干部,怎么能干这种有辱自己身份的违法乱纪的事呢?想着想着,李天才心里真后悔今生和汪文兴做了同村的乡亲,心里责备起汪文兴来:文兴,你这家伙害死我了!……

    一旁惹恼了李永志的爷爷。李老爷生气地用拐杖捣着脚下地,喝斥李天才说:“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住了你?娃们多领几年工资,叫你掏腰包啊?矿上不发养老金,只凭几个抚恤金,娃能念大学吗?”

    许萍也帮腔说:“永志他爸,拿的是矿上的钱,这样干的人又不是一两家,你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别叫大妹子和孩子老跪着!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咱们两家何况是亲家,一家人呢!”

    李天才不敢惹着脾气很大的老父,无奈地瞪了妻子一眼,弯腰向樱桃母女说:“樱桃,咱们怎么干违法犯罪的事呢?我不是当着你爸的面说了吗,你考上大学,学杂费等等花费由我给你解决,我是说话算话的!咱们何必违法犯罪呢?”

    “李伯,你家底多少我也知道一点。为翻车事故化去了那么多钱,爷爷老了,伯母患糖尿病常常吃药,永志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种的田地眼看要荒了……你连自己的家都难以照顾了,那有能力还照料我娘俩呢?话又说回来,就是你有照料我娘俩的能力,钱多不扎手,我们瞒天过海地从矿上多领些钱,有什么不好?”樱桃愤愤不平地说,“我爸为窑沟煤矿挖煤苦成了矽肺,五十岁刚出头就送上了命,不多弄几年工资,实在太亏了!这工资我不领不行,只求李伯一定要答应!”

    李老爷耐不住性子动怒了,举起拐杖威胁儿子说:“你这不通人情事理的不孝子,他娘俩是你以后的亲家儿媳妇,你若不答应她娘俩的要求,再把你当神仙佛爷下跪,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若到矿上把文兴的死说出去,矿上不给她娘俩邮发养老金,我就,就,就割掉你舌头……”

    李天才知道自己山穷水尽,再无其它道路可走了。他只有向樱桃母女点头答应了:“樱桃,快扶你娘起来吧。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保证,最少七年内,矿上一定给你们按季寄发养老金。直到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

    “谢谢李伯!.......”樱桃又给李天才磕了个头,然后扶着她娘轻松地起身。

    第二天,李天才搁下老父病妻残疾儿,心事重重地回单位了。

    李永志从此辍学在家,拄着拐杖,帮着爷爷和母亲*持家务,下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李永志身残志不残,不久,他参加网校远程教育,跟着村医李开智先生,开始自学临床医学了。

    樱桃在镇中学住校读书。因为是迎接高考的毕业班,她一个礼拜只回一次家,礼拜六下午回来,礼拜天下午回去。回家来,常买些城镇里才有的时髦小吃送到李家,来安慰李家老病残三人。村里人说:永志成了一条腿,看来樱桃这丫头没变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有人摇头冷笑说:樱桃这丫头的脑瓜子不那么简单。说这话为时还过早。等樱桃考上大学了回来,才看出真门道……

    穷则思变。樱桃不负父母期望。这年秋天高考,樱桃以五百四十分的好成绩考进了省城西北医学院。因为汪文兴的退休工资照常发放,所以,樱桃去省城上医学院时,李天才因工作忙没回来,只让李永志给樱桃送去两千元钱,作为贺礼。樱桃是刚进医学院门,对李永志仍然表现一如既往,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变化。

    秋去冬来,转眼又到了春节学校放寒假。这年寒假樱桃没回樱桃沟与母亲团聚过春节。苏梅英给村里人说,她家樱桃寒假找了一个挣大钱的工作,春节再不回来了,一个假期就能把下一学期的一半生活费挣下......村里人不相信,人们七嘴八舌地向许萍和李永志说:我们说的没错吧?樱桃如今和永志是明显的各方面都不般配。樱桃不回家,打短工挣钱减轻家庭负担是假,但抛了永志另谋高就才是真。听说樱桃和省城一个姓刘的卫生局长的儿子是同班同学,二人正搞得火热,未结婚,就在局长家过年了。她连自己寡娘都不管了,还能记掂你们的那点情吗?……

    许萍被惊愣了。但李永志却若无其事地摇头笑了:“从我没了一条腿又辍了学,樱桃考上医学院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从此再没有本钱和樱桃结婚当夫妻了!樱桃去上医学院,我还送给她两千元钱,那不过是我们父子在兑现向文兴叔临终许下的承诺罢了!

    3.房漏逢雨

    天下绝对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子山镇中心邮电所往樱桃沟送邮件的乡邮员叫马国梁,是个四十多岁年级的汉子,他是个两半户,父母妻子儿女都在离樱桃沟不远的柳林坡村。马国梁有个妻妹的婆家就在樱桃沟李永志家隔壁。一天,妻妹来访,和马国梁夫妻茶余饭后扯闲话,不知咋扯到汪文兴丧葬回来翻车砸伤八个人、小辣椒美女汪樱桃父死许嫁给一条腿许永志的新闻趣事上来,把汪文兴的死讯无意中透露给了马国梁。马国梁心下一惊:这刚不久我还给汪文兴送去一个季度的养老金六千一百元,是汪文兴的妻子苏梅英拿汪文兴的名章盖章收的汇款单,并说汪文兴去放羊不在家……人死去整一年了,单位还发的什么养老金?还放的什么羊?马国梁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马国梁精于算计,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眉头一皱,一条发财的妙计就暗生心头……

    转眼三个月过去,汪文兴这年第一季度的养老金六千元的汇票又来到太子山镇邮电所。这天,马国梁拿着其它邮件及窑沟煤矿给汪文兴的六千元汇票和额外准备好的三千元私款,骑着装满书报邮件的摩托车,先来到樱桃沟村、学校等处,将书报及其它邮件分发完毕,驱车来到樱桃家。

    这是这年的夏收七月,是学校放暑假的时候。可惜樱桃放假回来收完麦子,就又回省城“打短工”去了。樱桃前脚刚走,马国梁后脚就来了。

    “汪文兴,你的汇票。拿名章来,签字盖章来拿。”马国梁手提装着汇票的皮夹子,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进了门。

    “哎,来了!”苏梅英正在自家院里喂猪。一听养老金又来了,忙进屋取出汪文兴的名章盒,一路小跑迎着马国梁跑来,把名章从装着印泥的小盒里取出来,双手递给马国梁。

    马国梁不慌不忙,取出汇票在收件人栏里盖了汪文兴的章,然后又取出一个写着汪文兴汇票收发模样的皮夹本,在上面也盖了章,然后东张西望着院内房舍院落,向苏梅英说:“汪文兴呢?光盖章不行。现在邮局也改革了,收件人还必须要在收发簿上亲自签字画押!”

    苏梅英小学三年级的文化,蹲在山沟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哪懂这里面的九曲廻肠,忙将一个食指蘸红了印泥,说:“马领导,来,我先画押,再寻笔签字。”

    “别人代替着签字画押能行,那搞签字画押干啥?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马国梁变了脸色,收了汇票合上皮夹,点了一支烟吸着,说,“这几年不少远离单位生活的离退休人员人已死了好几年,但其家属人死不报告单位,利用其远离单位,单位不便管理的弊病,仍然冒领死人的养老金。对国家的经济建设造成极大的损失。因此,国务院最近发了个文件,严令公安部、邮电部、中国人民银行等十多个部门严查此事。我们邮电部规定,所有此类汇票,必须由收件人亲自在收发簿上签字画押才能发放。具体由收发工作人员实施监督。咱镇上,樱桃沟这一片,由我负责!天不早了,我还忙着哩。你叫汪文兴亲自来签字画押!”

    这时的苏梅英犹如被人投入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浑身颤抖,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双眼发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忙又老调重弹一番:“马,马领导,汪文兴进山放羊去了,一时来不了......”

    “汪文兴进山放羊,恐怕这辈子再永远回不来了吧!”马国梁神秘地一笑,说,“汪文兴真去放羊,那就让他亲自到镇邮电所来签字画押取钱。他本人亲自不来签字画押,其它人再领不走汪文兴的养老金是小事,超过一周,我马上报告公安局前来核查。如果你母女俩真的诈骗冒领死人养老金,你是死驴不怕狼咬,但你上大学的女儿不但被学校开除,还要陪你坐牢,不知你怕不怕?”

    苏梅英知道这马国梁肯定从哪里知道了汪文兴的死讯,纸里再包不住火了,她所有的防线全部垮了,她慌忙把马国梁扯进客屋里,双膝跪倒在马国梁脚下,泣不成声地哀求说:“马领导!你千万别告诉公安局,把我女儿的前途毁了。我说老实话,我丈夫他去年死了。马领导,求你大慈大悲,可怜可怜我孤女寡母吧!求你想个办法再叫我多拿几年养老金,等我女儿大学毕业了,我就上报矿上断了养老金......马领导,你是活菩萨,我求你想个救我的办法吧!.....”

    “嫂子你起来,我们慢慢商量办法。”马国梁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忙搀扶起苏梅英,悲天悯人地说,唉,真叫嫂子给说准了,我这人心软,在单位上,大伙果真还叫我活菩萨哩。罢罢罢,谁叫我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嫂子,我是个不会拐弯的直性子人,时间不早了,就简洁扼要地直说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神仙也发愁。你从养老金里拿出一半,让我把我们邮电所的八个人的嘴都堵住,有邮电所全体人员的保护,保证你正常拿这笔养老金......”

    “一半?”苏梅英愣了。

    “哎吆我的好嫂子!一半,一个月也有一千多块钱,总比拿一个月三百块不到的抚恤金强吧?”马国梁发急地叫苦说,“一半,一个月才一千多块钱。我做菩萨给嫂子行善,不贪你的一分钱!但我们所里那八个人可都不是菩萨!每人才均摊一百二十多块钱,连一条黑兰州烟都买不下!为这么点钱,他们为你干犯罪坐牢的事,我还正愁他们不同意哩,既然嫂子不领我的情,那就算了......”

    马国梁说着起身要走,被苏梅英又扯住了。“行!行!......”苏梅英权衡利弊,只有忍气吞声,慌忙抹泪应允,“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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