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跑济南去干什么？你不是在上学吗？”

    韩桃也很无语，解释道：“胡哥，我不是在弄新厂选址的事情吗，我看中了一块地，这块地不太好弄，我道济南这边想把关系打通，总之，这些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你先跟我说准备弄个多大的代销点吧。”

    “桃儿，你看着办，预算大约是租金一个月三十块左右，还有用工合同你跟那人签了，我这边实在跑不开，租金我过两天就打给你。”

    “也行，那我看着办了。对了，嫂子身体怎么样？”

    胡飞翔一想到张翠星，立刻眉开眼笑地说：“好好，什么都好，你嫂子现在每天都喊好几次饿，她都长胖了。”

    “那可能是你孩子想吃饭呢，行了，胡哥，我这边也很忙，先挂了，等我回去就去看你们。”

    “好嘞，桃儿，你一个人也注意安全。”

    心里暖洋洋的，韩桃发现这辈子她好像比上辈子幸福了不知多少倍，她这辈子做事虽然都带着功利心，可是在这功利心上她只是稍微加了那么一丁点的真心，竟然就换来这么多的幸福，真的叫韩桃不得不生出几分感慨。

    嘴角忍不住上扬，韩桃又回了林艺彩家，林艺彩也已经准备好了，她抱着甜甜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济南名声趵突泉。”

    韩桃摇摇头说：“今天去不了，今天我得给你签合同，然后给你找办公室。”

    “啊？” 林艺彩又是懵懂又是惊讶。

    甜甜看看妈妈，随后笑眯眯地夸张重复道：“啊？”

    韩桃被甜甜逗笑，将她抱到自己怀里，捏了她嫩乎乎的小脸蛋一把，说：“甜甜，阿姨帮妈妈找了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到时候妈妈就能边工作边照看你了好不好？”

    甜甜似乎并不太明白韩桃的意思，但是她喜欢韩桃，所以不管韩桃说了什么，也不管她懂没懂，她都用她软糯清脆的小奶音大声回答：“好。”

    韩桃亲一口甜甜光滑的额头，转向还在惊讶的林艺彩，说：“艺彩姐，是这样的，我哥有个饼干厂，我们在找地建厂这你都知道了，那个厂子我们也看中了你父亲的地这你也知道了，我说过要给你找工作，但是一开始我并没什么头绪，可看到你们小卖部的情况，我知道你能做什么了，简单来说，我和我哥都希望你能来做我们馨甜饼干在济南代销点的经理人，工资不是很多，一个月十块钱，但是有一点，你可以联系新的客户，如果你联系到新的客户，那么无论你销售出去多少，我们都会给你百分之五的提成。”

    韩桃之后把公司的其他条件也解释了一遍，以为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所以韩桃说了二十分钟才全部解释清楚。

    她解释清楚之后，林艺彩也终于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了，简言之她就是帮忙管理馨甜饼干在济南的四十多个销售点，而这个工作对她来说着实简单，她只要把这份工作完成，那么她一个月就能拿到十块钱的工资，如果她还能发展新的客户，那么她还可以多拿百分之五的提成，相当于无论如何她以后都不用这么辛苦了，做好调度这项基本工作就已经不错。

    感激地看向韩桃，林艺彩声音有点颤抖，“桃妹，你有没有为难啊，这么给我找工作，你哥没有不高兴吧？”

    韩桃把甜甜放到地上，让她是自己玩去，一个两岁半的小孩子，虽然不沉，抱了二十分钟，韩桃胳膊也快酸了，“你放心，我哥现在忙得要命，济南这一块一直是他自己抓在手里的，可是现在我们货源不够，他每天接电话肯定都跟被催债一样，我估计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舒一口气，林艺彩说：“这就好，那……那我怎么感谢你呢？还有，你也没有个面试什么吗？要是我干不好呢？”

    韩桃这回轻笑起来，说：“只要你不是想把我们济南市场搞垮，就一定没问题。走吧，我这两天应该也走不了了，我得给你找个代销点，代销点还不能太小，因为以后我们可能会定额先给济南供货，到时候货全部放到你管理的代销点来，你分配的货物，另外我已经交我哥把济南这边的几个客户资料寄过来了，你这两天注意一下有没有信，到时候代销点找好了，我会留下两天时间，陪你把各个客户情况梳理了，我走之后你怎么配货那就要自己决定了。还有，代销点找好之后，我们要签订至少三年的用工合同，你的基本保险我们公司会负责。”

    林艺彩似乎又有点惊讶，“你们还签用工合同？”

    确实，这也怪不得林艺彩会惊讶，八十年代初，大部分都往国企跑，进不去的只能四处打零工，可是这些零工基本上都没签过什么合同，甚至很多小公司他们管理人也不知道用工合同这个事儿，所以基本上大家默认的所有打工方式都是没有合同的。

    “是的，而且之后你提成的问题我们也会写清楚，另外还有一些你的职责问题，这是对工人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公司负责。”

    林艺彩理了理头发，压下心头的感动，说：“韩桃，谢谢你。如果一切真能顺利，我会跟你回去劝劝我爹的，如果他愿意，我还希望他能跟我一块来济南，这么多年我也没孝顺过他，我有工作了，也该尽尽孝心了。”

    韩桃心里跟着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相信就算是林艺彩不带刘庆军来济南，念在韩桃帮了他闺女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也绝对不会再纠结于那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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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济南，尤其八十年初期的济南，看上去还有点荒凉，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全中国都是如此，四处可见的土路，贫瘠的食物种类，刚走过困苦的人们，灰暗的城市风景，这种种种种让整个中国都看着有点荒凉。

    然而就是在这荒凉之中，偶尔出现的一抹红色在证明着中国正在觉醒，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正等待黎明的降临，也等待着在草原上的放肆飞奔。

    “走吧，我们先去找找哪儿有租赁的点铺，如果找不到我们就找找中介，济南这边有店铺租赁和转让的中介吧？”

    “那个，桃妹，其实你不用这样麻烦，我认识的人多，我四处给你问一问就行。”

    这下轮到韩桃惊讶了，她已经了解到林艺彩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但是她没想到她还有不错的关系网。稍稍整理一下自己表情，韩桃说：“这样就太好了，也省得我们麻烦。”

    “我以前的玻璃厂有一百来号朋友，中学同学也都跟我保持着联系，另外夜市上的朋友更多，有的是我的客人，有的是跟我一块摆摊的。这样吧，你跟我说说我们到底需要多大的地方，有什么要求，我今天明天去联系联系他们，他们也都很愿意帮忙，估计后天我们应该就有回馈信息了。而且我这些朋友遍布济南各地，所以只要是在济南，找个代销点应该很好找。”

    林艺彩说得口气比较谦虚，韩桃却着实又吃了一惊，她竟然能和初中的上百人、工作后的上百人、摆摊的上百人都是朋友，这人际交往能力得多牛？

    韩桃觉得自己简直是见到了宝，她点点头说：“那行，今天就这样，我在家看着甜甜，你去跑这个事儿，到时候签合同，你的工作时间就从今天开始算是。另外我们公司电是报销所有差旅费的，中午还会报销一顿午饭，午饭只要不超过三毛钱，公司一概报销。你记得问人家要个小票就行。”

    林艺彩脸上似乎终于出现了一种光彩，这光彩是她对未来的期待，也是对韩桃的感激，久违的笑容终于出现在这个才三十一岁的女人身上，她说：“那行，我今天就算上班了。”

    “不是算，就是。我们找的地方不用在市中心，因为市中心租金太贵，而且是整个济南市的代销点，所以货应该不少，所以你找的地方最小不能少于两百平米，如果有靠近济南市中心的郊区也可以，不过要是这样，那这个仓库必须要大一点，因为公司可能会把这里当做咱们省北部地区的总供货点。还有租金问题，我们不要市中心，所以三十块钱应该可以搞定，至于水电费这些你都不用管了，这些都是公司负责。最后一点，最好不需要我们重新装修的，我们搬个桌子进去就能办公最好。”

    林艺彩过去把甜甜抱在怀里，随后回到韩桃面前说：“没问题。我走了之后，甜甜到十点半可能睡一觉，要是不睡也没事，那就让他十二点左右，吃点东西睡。她现在觉也越来越少了。以前都是一天两觉，这段日子她可能也长大了，能撑到十二点了。她睡觉也比较简单，你不用哄她，就把她放在我床头，她自己会睡觉，就是睡觉前你给她讲个故事，讲完你走就行，她不会闹觉。午饭，桃妹，你能给煮点山药粥吗，山药、米饭都在那边放着呢。不过，你怎么办呢？午饭怎么吃？”

    “我这么大一个人还能饿着我自己吗，我你就别管了，快去吧，不然我算你迟到了。”韩桃揶揄地说。

    虽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女儿，林艺彩还是拎着包走了，韩桃为了她都已经这么用心了，她也不能辜负韩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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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大概是韩桃见过的最乖的小孩了，才两岁半，本该是任□□闹的年纪，她几乎从不哭闹，甚至睡觉都会乖乖睡，可是看着她肉呼呼的小脸蛋，韩桃却很是心疼。

    其实哪个孩子愿意这样，还不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又迷糊地懂了母亲的艰辛，所以不忍心闹脾气而已。

    韩桃自己也是如此，前一世的孤儿院里她没少照顾别的孩子，有些小孩其实两岁起就不怎么哭闹了，因为他们知道了“孤儿院”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如果哭闹院长会生气，照顾他们几个阿姨会生气，如果院长和几个阿姨也不要他们了，他们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人生谁不是在苦难面前成长的，然而甜甜才两岁半呀，这成长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多么痛，就已经没了选择。

    轻轻拍着熟睡的甜甜，韩桃觉得就算林艺彩不跟她回去劝说刘庆军，她可能也会帮她，谁让自己遇到了呢。

    韩桃记得自己以前看过一本书，叫做《救猫咪》，其实这本书说的是如何写剧本的问题，不过这其中也折射出许多东西，比如危难时刻的人性是如何的。

    当然，林艺彩不是猫咪，也没什么生命危险，然而这个温暖善良的女人，她此刻生活在深渊之中，韩桃不过举手之劳，就能将这个女人拉离痛苦，韩桃为什么不做呢？

    韩桃并不觉得自己带着目的来接近林艺彩有什么错，她以后还可能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去想方设法接触新的人，只要不背德，只要不违法，韩桃都会去做，因为韩桃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机会是可以自己创造的。

    下午韩桃带着甜甜去了商场，她一口气买了甜甜三年穿的冬装，要不是超市现在不怎么卖夏□□服，韩桃能把甜甜三年的夏装都给买了。

    甜甜全程跟着韩桃咯咯笑，问她喜欢这件衣服吗，她说喜欢，问喜欢那件吗，她也说喜欢，不过无论她喜欢与否，当韩桃说这件衣服不太适合的时候，她都会乖巧地点点头，说：“唉，没办法了，不要了。”

    小大人一样的语气又逗笑了韩桃，不过却也让韩桃更加心疼，于是这天下午韩桃回家的时候，手里就拎了大大小小十多个袋子，因为东西太多，她一只手还要牵着甜甜，于是一段路韩桃走得差点累死。

    终于到家，韩桃扔下东西就躺床上去了，急促地呼吸几口，韩桃准备起身给甜甜弄点晚餐，结果一起身发现这小东西竟然端着个茶缸子是跑了过来，那茶缸子里是满满的温水。

    “甜甜，你是渴了吗？要喝水？”

    甜甜端着茶缸子，小心地抬头看向韩桃，随后眉眼一弯，脆声说：“不是的，我是给阿姨倒水喝，阿姨，给。”

    甜甜说完，茶缸子往前一伸，里面温水撒了一半。韩桃无奈地接过温水，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干净，心道林艺彩真是细心，暖瓶里从来不放热水，都是温水，这样甜甜真的渴了，自己倒水也不会烫到了。

    “甜甜，饿不饿，我今天给你做虾仁饺子吧，我和面，你给我擀皮，好不好？”

    甜甜两只小胖手举起来，高兴地说：“好。”

    甜甜哪儿会擀皮，不过是在案板旁边跟韩桃一块玩而已，而许久没做饭的韩桃，终于做了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饭。

    晚上六点半，林艺彩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今天找到两间铺子，一个仓库，都是我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的，而且我其他朋友都说会帮我问问，明天给我消息。桃妹，后天你跟我一块去看看吧。”

    十分满意，韩桃夹一个煮熟的虾肉饺子到林艺彩嘴边，林艺彩一愣之后，张嘴吃了，韩桃笑眯眯地对旁边正吃得满嘴油的甜甜说：“甜甜，妈妈是不是超级棒？”

    甜甜抬头，眼睛又笑成两个小月牙，“嗯，超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