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
“谢谢。”
只这一句话后言离忧再无声响,细细颤抖的肩膀却让沐酒歌露出一丝疼惜之色。抬起双臂,像是慈祥的长者,又像萨琅那样温柔的哥哥般,沐酒歌拍着言离忧的头将她轻轻拥住,给予无声却真实的安慰。
不远处,初九一边抹去眼泪一边开心笑着,年轻的眼眸中,一些不可说的秘密悄然掩藏。
不过于沐酒歌而言,这已是此趟远行最好结果。
※※※
“殿下等等,衣襟都歪了,等下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屋外有些吵闹,吵得唐锦意隐隐头痛,却还是挂着恬淡笑容站在温墨峥身前,仔仔细细为他将衣襟整理得服服帖帖。
与霍斯都帝国联盟军的交战中,大渊连连败退,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帝都之内暂且安稳,但所有人都明白,一旦二皇子温墨疏所率的杂军抵挡不住霍斯都大军铁蹄,那么帝都凤落城被攻破不过朝夕之事。许是考虑到帝都百姓已经濒临动乱边缘,连嵩出乎众人意料地提出在此时让温墨峥继位,自称为监国储君以来,温墨峥第一次被允许走出皇宫。
皇帝温敬元久病驾崩,对百姓而言这消息无关痛痒,他们倒是更加在意温墨峥继承大统后是否能够扭转大渊危亡局面,是而这一日,前来祭坛围观的百姓远比预想要多,让唐锦意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她并没有告诉温墨峥,此时的她,心底埋藏着强烈的期盼与兴奋。
“锦意,等下等祭坛时你一定要拉紧我,我……我还是害怕,手一直在抖。”
轻轻握住温墨峥颤抖手掌,唐锦意目光明亮:“我就在殿下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支持着殿下。”
温墨峥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勉强挤出笑容,看向唐锦意身后铜镜时,发现自己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难看。
自温敬元死后,他一直在做噩梦,每一夜,每一晚,梦里全是温敬元喷着血的伤口以及连嵩狰狞脸孔,有时还会梦到死去的人变成唐锦意,从他手中一点点远离。
恐怖,战栗,从那天起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咚咚响声远远传来,是礼部催行鼓。身穿紫金帝服的温墨峥深吸口气,微微伏低身子,绵长深吻辗转在唐锦意唇瓣间。
“锦意,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你,有你在身边,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害怕。”捏了捏唐锦意柔软手指,温墨峥的笑容里有了几分安心,“那我先出去了,等下会有凤仪车马来接你,祭坛上再见。”
唐锦意点头,浅笑着目送温墨峥出门。
连嵩讨厌繁琐,于是温墨峥的登基仪式与唐锦意的皇后册封礼便安排在了同一天,要从祭坛中央进入的温墨峥先行一步,半个时辰后唐锦意才会乘坐凤仪车马往祭坛右侧行去。
温墨峥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身影迅速钻进房内。
“都安排妥当了?”脱去老宫女用的大氅,先皇贵妃龙玥儿面容严肃。
“都好了,就等仪式结束。”唐锦意深吸口气,“昨夜君老板已经到达帝都,定远王世子和几位大臣也时刻准备伺机而动。不过这些计划我没有告诉殿下,殿下最近的状态很糟,总有些恍惚,我担心他会一个不留神说漏嘴。”
龙玥儿低叹:“不告诉他也好,连嵩逼迫他弑父杀君,这般残忍经历不是他一个年轻人能轻易扛得住的。事成之后你须得记住,务必要按照我们说好的计划行事,皇位归二皇子所有,你和太子,再也不能觊觎皇位半分。”
“皇位对殿下而言只是负担,我和殿下宁愿做那湖上泛舟的布衣百姓,也不愿在这宫中整日提心吊胆。”看了眼桌上沙漏,唐锦意又一遍整理好衣衫,“时辰快到了,娘娘不便久留。今日之事若成了,锦意愿一生为娘娘诵经祈福;若是不成,希望娘娘不要怪罪,我和殿下都已经尽力——”
“行了,本宫知道你们的苦处。从新往后,你们就快快活活做你们的神仙眷侣去吧。”龙玥儿难得开起玩笑,本就不算苍老的面容焕发青春光彩。
唐锦意微微失神。
人这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作为女人,她们的宿命本应是相夫教子、延传香火,可是身在宫里的女子,总要经历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风雨波折。
但愿这一程苦难,她与温墨峥能平安度过吧。
默默祈愿结束后,唐锦意振作精神登上凤仪车马,一身彩澜凤裳华美摇曳,与明媚阳光、蔚蓝天际交相辉映,美如画卷,向着即将掀起惊天变乱的祭坛缓缓而去。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