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这种小脾气,别人都称赞他乖巧。可他心里想着,哪怕被骂,他也希望能和丞羲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父母撒野撒娇。严恺之也火大,甩手走到一旁坐下,脸色显得很低沉。丞霂小心翼翼地挪到韶华身边,弱弱地问了一句:“阿娘,是不是我做错了?”
韶华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傻孩子,弟弟还小,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严恺之也阴沉了口气,显出了他内心的愤怒,“别理他,回头我得好好教训教训,简直太猖狂了。”每一次不顺心就会发脾气,肚量小又贪心,不但爱哭,而且太过精明,极会眼看色。严恺之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让韶华把儿子骄纵下去,否则长大以后,除了攀炎附势,就是奸吝小人。
所有人都以为严恺之是被丞羲的放肆激怒了,个个默默不吭声,转向讨好丞霂。
宝儿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少爷,如同幼菡一样,觉得这个孩子懂事得让人觉得心酸,“大郎,二郎只是嫉妒夫人疼你呢,别说是你,连软软娘子,二郎一开始都嫉妒。”
韶华对他笑了笑,看到他眼睛晶亮,便对小宝点了点头,“软软是你的妹妹,想不想见?”
因为到处都是表兄弟,虽然绾华后来也生了女儿,可是丞羲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凌氏带他去藩家做客的时候。可是绾华对这个女儿并不关心,完全没有自家母亲对妹妹的疼爱,而且一想到这个奶娃娃和自己是一母同胞的,丞霂小小的心里顿时涌出一股莫名的保护欲。
虽然软软再过不久就要满周岁了,可是个子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娇小,脸蛋倒是粉嘟嘟的。丞霂看着晶莹白嫩的小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着沉睡的眼睛上,嘴唇小巧而殷红,好似新鲜成熟的小樱桃。
他惊奇地看着韶华,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软软?”韶华冲他点点头,见他伸出手谨慎又犹豫地戳了戳她粉粉的脸颊,心想果然软糯嫩滑。可是软软似乎对这个趁她睡梦戳她脸颊的捣蛋鬼感到不满,抡起小拳头挥了一下,一把握住丞霂的手指,把他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她、她握着我的手了!”
看到长子和女儿能和睦相处,韶华心里也松了口气,只希望丞羲也能接受这个兄长,“喜不喜欢?”
丞霂悻悻地收回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像丞羲一样理直气壮地说不喜欢,他也想要独占父母的爱。可是他知道不可能,所以选择沉默。
宝儿看出丞霂眼底的忧伤,急忙替他解围:“大郎一定是喜欢极了,又不好意思说。”
这时,严恺之也平复了情绪,问道:“下午还上学吗?”
小宝把沉睡的软软抱回去,丞霂整了整衣裳,口齿伶俐地回答:“夫子说了,今日爹爹和阿娘回来,许我放两天假。”
严恺之点点头:“都学了些什么?”
丞霂如实回答:“认了好多字,学了三字经,千字文……”他迟疑了一下,有些期待地小声补充了一句:“爹爹想听吗?”
可惜严恺之并没有听到:“还有呢。”丞霂有些失望,摇了摇头,严恺之声音平静,口气威严,丞霂站在他面前觉得比被夫子提问功课还要紧张,“我听说你大舅舅家的表兄三岁能识字,四岁诵诗书……你今年几岁了?”
丞霂摊开双手,想了一下,“五、六……六岁了。”
严恺之叹了一口气,“年纪也不小了,该用点心了。”
韶华觉得不解,但见严恺之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韶华只能忍着,看丞霂低头,乖巧地回答:“是爹爹,丞霂以后一定努力读书。”
这下严恺之才满意地放过他,“去洗把脸,等一下就要吃饭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韶华立刻抱怨了起来,“你作甚对粉团这么严格,他不过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在她看来,丞霂已经是聪明得让人心疼了,怎么舍得还去要求他什么。
严恺之却不这么认为,他神情肃穆,眼神变得深邃,“他不止是个六岁的孩子,他还是我严恺之的长子,将来侯府的继承人。”看着韶华抿唇沉默,他明白韶华是理解的,“就是因为我们不在身边,所以你爹娘必然会对他心疼多一些,李家也好,定西侯府也好,个个都心疼他宠着他,等他以后长大了,还能成什么样。”
对他丞霂严格一些,那是希望对他以后更好,毕竟身为兴勇侯的长子,他需要肩负的东西很多,根本容不得他慢慢成长。
韶华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心疼,“话虽这么说,可是你要求未免也太严格了些,大可等过几日才跟他说起这些,刚一见面,你没瞧见他眼睛都红了。”
严恺之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身为长子,这些委屈他是避免不了要受的,以后弟弟妹妹都要依靠他,若他不坚强起来,咱们老了,走了,谁还能护着他们……你也别心疼,我这也是为他好,我不希望他像我当初一样,就跟疯子似的,完全崩溃了。”想到他当初,父亲的死以及家庭的突变,若不是那时他已经懂事,只怕根本走不下去。
于是如此,他想起母亲为他们兄妹吃的苦,才会更加愧疚。
韶华被他捏得发疼,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大掌上,“别想了,都过去了。”
严恺之的心平静了下来,对她点点头,“恩,都过去,我现在有你,还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