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又能忽然地横空里冒了出来,若是任意妄为,焉知明日不会有人上门索命?哼!我如今不比年少时候意气,总忘不了顾虑家小,凡事先想那‘稳妥’二字。但,便是再失了胆气,行不得大义之举,却也万不肯只为自家,做那丧灭良心的绝后之事!”
裴夫人何尝听不出他的暗讽之意?立刻辩解道:“老爷莫要误会、冤枉了我!我是真心瞧这孩子不错,有心怜惜。远的不比,只将他去比那十一殿下,眼瞧着便要强了几分。妾身也是真心提醒老爷,莫要一时紧张之下,犯了不可挽回、追悔莫及的错失。总要,总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致为难了孩子,也不致牵扯了自家才是。”
裴云载见她确有急切之色,这才安抚道:“为夫失言,夫人见谅!”又叹道,“万全之策——,如何才是万全之策?又如何才算得万全?唉!难呐!”
二人始终不得兼顾之法,只得着人好生守护阿木。一为护他周全,防范意外;二来,也为暗中监视,恐他出去惹下乱子,引火烧身。余者,皆是以礼相待,几乎奉为上宾。
就这样,阿木又在裴府安然住了数日。
直到某一天,终是唯恐牵扯过深,裴云载瞒了裴小婉的耳目,命人驾车,亲自将阿木送出。行至僻静处,两厢各归各位,作揖道别。临到折返之时,到底心里有些难以解开的疙瘩,便叮嘱阿木道,让他千万不可再现真容于人,便是如他裴家这样并无恶意的,也需谨慎对待。见阿木点头允下,这才心事重重地作别。
阿木从红袖招去而复返,已是多日之后了,暂且不提。
先说眼下。
鬼眉为阿木担心之余,见门下寻人未果,但也没有噩耗传来,便觉也是庆幸。以她看来,阿木如今眼界见长,大概也可自保无虞,不见坏消息,她便少了些许担忧。毕竟,眼下大事未定,许多安排正等着一一细究,鬼眉没有太多空闲旁顾其他。
带着姜桐去见了司马狴野,彼此引见后,自然又谈到了大计之事。
司马狴野蹙眉道:“姑娘不欲再借力于那昭岚公子,那边境异军也已撤回,若要自己行此大事,实在有不少难处。且不论细处,只一桩便是万难。虽说有赵公子从旁相助,那赵家堡附近一带可以不攻而取,其他地方呢?再退一万步讲,便是姑娘自己的势力可以效仿赵家堡,控制部分地方官府,可是这京城地界并周围京畿要道呢?奉天兵马有心前来相助,又如何一路不落痕迹地进来这腑脏之地?可是京畿重地,兵马通常都是直隶于皇家,不好收买控制。且,都是万般考量,精挑细选出的精兵良将,没有足够实力,却是撼动不得的。”
姜桐不以为意道:“想法子将人引进城来呗!我不是已经带了不少人手进来么?以此效仿,三五日弄他一拨进来,一段时日后,岂不是神鬼不知地侵入了京都城内?到时候,还怕攻不下皇城,杀不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