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微笑对他。
易淮礼回以微笑。
这个晚上,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夏夏。
易淮礼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后悔那天的选择,可当他回家看见王君曲从夏夏家出来,他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放下的感情,是不会心痛的。
王君曲瞧见易淮礼,微笑地问道:“艾萨医生,下班回家?”
“嗯。”易淮礼回一个微笑。
王君曲瞧了瞧易淮礼手里提的塑料袋,见里面是刚买的新鲜的蔬菜,忍不住开玩笑:“艾萨医生都自己在家做饭吃呀?每天上班这么累,找个老婆主内呀!”
夏夏从王君曲身后探出脑袋,嬉笑道:“你不是常说我的主治医生长得好看吗?长得好看的人要求可高了,对吧?医生?”
王君曲朝夏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夏夏当即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作为局外人的易淮礼显得很无趣:“习惯一个人了。我先进屋了。”
不多说废话的易淮礼就那样进去了,王君曲忍不住皱眉:“你的主治医生好像心情不大好?”
夏夏噘嘴耸肩:“估计是在新医院待不习惯吧?毕竟国内医院和国外医院体制不一样。”
“我很好奇,我向杰夫打听过,艾萨医生目前在他原来的医院可谓是如日中天,放弃那么好的前途,回来国内,B市哪家医院把这个大神请过来的?得开多诱人的条件呀?”王君曲非常关心夏夏,他去她的前主治医生杰夫那打听过艾萨医生,杰夫只渲染他卓越的医术,对于他的私生活一律守口如瓶,连他的中文名字也没有向王君曲透露,自然也帮易淮礼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夏记起她似乎问起过易淮礼目前的就职医院。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叫什么好时光医院。”
王君曲自然不关心B市医院,即便好时光医院在B市能排上号,他也不清楚。他耸肩,表示这个话题他接不上话,他扯着夏夏的衣袖:“要不我们也去买菜在家里做饭吃?好久没吃你做的紫菜包饭了。”
夏夏朝他白了一眼:“每次都吃紫菜包饭,你不腻呀?”
“你每次都吃你的四件套,你不腻呀?”
夏夏一副得意的样子:“我从小到大就爱吃,不像某人,听说我只会做紫菜包饭,就故意说爱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
王君曲觉得自己的小辫子被揪住了,脸一下通红:“你这自恋的毛病再不改,我就要和你绝交了。”
夏夏朝王君曲吐吐舌头,笑嘻嘻地钻进电梯里。见王君曲朝她吹胡子瞪眼,她挑眉:“再不进来,电梯要关了。”
王君曲非常不乐意地走进电梯。
易淮礼做好饭,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他吃了不过两口米饭,就觉得很是乏味,食不下咽了。他放下碗筷,起身去电脑桌,打算写点论文调节一下。还未到电脑桌,眼前竟出现了夏夏?
夏夏坐在电脑边上,朝他顽皮地吐吐舌头,手里端着咖啡:“就是要折磨你这种强迫症!我帮你泡好咖啡了。”
易淮礼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拼命地甩甩自己的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幻觉,电脑桌旁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开电脑,然后去泡咖啡,泡好后回到电脑桌旁打开文档,还是写研究论文。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上忽然一沉。他别过头看过去,见夏夏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头靠在他的颈窝间,吻了一下他的脸,甜甜地笑道:“老公,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易淮礼只是傻傻地看着她。
夏夏朝他眨巴眨巴两眼,突然坏笑道:“是不是……嘿嘿。”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抚摸他的背,眼神暧昧至极。
易淮礼刚伸手想去摸她的头,夏夏消失了,只是空荡荡的空气。易淮礼忍不住自嘲。明明这些年从没想过她,怎么最近脑海里全是她和关于她的回忆?现在的自己,易淮礼感到很狼狈。昨天那么决绝地放手,今天又是为哪般?真是愚蠢之极。
易淮礼上床睡觉,翻身的时候,旁边竟然睡着夏夏?他知道这是幻觉,也不挣扎,任由着幻觉继续。
夏夏朝易淮礼得逞笑道:“是不是现在只能朝右边睡才睡得着?”
易淮礼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他无奈地笑了笑:“你真厉害,连睡觉都要整我。”
夏夏噘着嘴,装无辜:“我哪是整你,只是想睁眼的时候,就能看见你的睡脸。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
易淮礼想了想:“想。”
“那睡吧。”夏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甜蜜蜜地进入梦乡。
易淮礼柔柔地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他闭上眼,也跟着睡了。
易淮礼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他努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挂壁上的时钟,七点。平时这个点早就醒了,最近失眠,睡眠不足,昨儿倒是睡得香。他望了望右边的床位,床单平平整整,一看便是没人睡过。
易淮礼嘲弄地笑了笑,起床开门。
“嗨!”夏夏举着热腾腾的包子在易淮礼的面前晃呀晃,然后也没理会发愣的易淮礼,径直进屋,把包子放在餐桌上,自己拿出一个开始吃。
易淮礼在想这难道又是该死的幻觉?他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夏夏的对面。
夏夏把包子递给易淮礼:“楼下新开的早餐店,包子可好吃了,快尝尝。”
易淮礼摇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夏夏:“我最近睡眠不好,还没睡够,陪我睡一会儿。”
夏夏目瞪口呆,嘴里的包子也因张大的嘴掉了下来。
“怎么了?老婆?”易淮礼习惯地伸手想摸夏夏的头,忽然想到只要一碰她就消失了,有些不舍她又离开,便怏怏收了手,尴尬笑道,“走啦,陪我睡会儿。”
“艾萨医生,你发烧了?”夏夏把手直接探到易淮礼的额上,关切地问道。
易淮礼感觉到额前的温度,愣了一愣,一手抓住夏夏的手,紧紧地攥着。
“痛!”夏夏吃痛地皱眉。
易淮礼蹙了蹙眉,放开了手:“对不起,认错人了。可能发烧烧糊涂了。”此刻,他只能顺着夏夏的话圆回自己刚才的失态。
夏夏“噗嗤”笑了出来,手肘杵着桌子,用手掌托着脸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艾萨医生其实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前妻吧?刚才看我的眼神好温柔哟,我要是你前妻,我的心都要化了。”
易淮礼微微蹙眉,神情不自然地扯开话题:“你今儿怎么会想到给我送早餐?”
夏夏不在意地答道:“曲子有个建筑项目,工地开始动工了,所以很早出门,把我吵醒了,我下楼买早餐的时候想着医生住我隔壁,就多买了一份来骚扰你打发点时间。嘿嘿。”
易淮礼眉一挑:“他昨晚住这?”
“对呀,他昨天有个饭局喝醉了,还好没发酒疯。”夏夏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易淮礼猜想,两人大概度过了很多个夜晚。这也是司空见惯的现象,毕竟二人是男女朋友。
易淮礼觉得心口很酸,绞得很疼。和夏夏生活了那么多年,从不知吃醋为何物,只见过夏夏吃他的醋。原来吃醋的滋味是这样,一点也不好受。更可悲的是,当初夏夏可以肆无忌惮地宣布领土权,而现在的他,还要强颜欢笑地说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与他无关。
“艾萨医生今天有班吗?”夏夏递给易淮礼一盒牛奶。
易淮礼说:“有。”
易淮礼起身把牛奶盒打开,倒入杯子里,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端出来递给夏夏。夏夏一怔,噗嗤笑起来,两只小梨窝特别甜美:“医生的生活方式真讲究。”
“早上喝热的好。”易淮礼不苟言笑。
夏夏抿着杯子喝了一半,嘴上沾了些牛奶,她用舌头舔了舔嘴。
易淮礼的眸子幽深了些。
夏夏瞧见易淮礼的眼神,眯起眼,暧昧地挑挑眉:“艾萨医生单身很久了吧?”
易淮礼见夏夏这表情便知她心底的得意,他淡笑:“那又如何?”
“那么喜欢你的前妻,就追回来呗。”
“我说过她有男朋友。”
夏夏撇嘴:“说不定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只是逞强与自尊作祟,不敢回头找你,随便找个人将就呢?女孩子脸薄,男人就该主动出击。”
“是吗?”易淮礼顿了顿,内心颇为复杂,沉吟片刻,抬头看夏夏,“如果你前夫心里最喜欢的还是你,想追回你,你接受吗?”
“可以呀,等我结过一次婚了再接受他。”
“……”
夏夏噘着嘴说:“要不然我心理不平衡。”
“可你现在也有男朋友,这种生活方式和结一次婚有什么区别?”易淮礼竟也幼稚地斤斤计较起来,看来他内心非常介意。
“区别大了,我又没和曲子上床。”
易淮礼怔了怔,内心豁然开朗起来,就像堵住的冲水马桶,一下子通了的感觉,好舒心!易淮礼竟小人得志地笑了起来。夏夏见易淮礼这种贼笑,以为是嘲笑她,她面子上挂不去,为自己辩解:“别看我外表美貌妩媚,我骨子里很传统的。不准笑!”
易淮礼耸肩表示“你说什么都可以”。
夏夏急了:“我长得虽然讲究,但我身体不将就。真的!”
“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易淮礼微笑,然后又忍不住抬起手去摸夏夏的头。
夏夏觉得头顶那双手好熟悉,压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又浮了起来。
她最爱的男人以前也喜欢这样摸她的头,那双温暖的大手总能让她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似一股温泉温润着她的心脏,甘甜又温暖,她好喜欢,也好怀念。
久违的安全感。
夏夏微笑地哭了出来。
易淮礼一怔,连忙收手:“怎么了?”
“我想他了,医生。”夏夏可怜兮兮地看着易淮礼。
“他?”易淮礼期待自己的名字,又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希望自己是她心里的最爱,可两人的沟壑太深,回去原来的路太远,旧情复燃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夏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餐巾纸上有她的睫毛膏,她赶紧抬头问易淮礼:“我妆没花吧?”
“……”易淮礼是服了这个女人了,满脸黑线地说:“没。”
夏夏微笑:“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医生也快上班了。”夏夏便起身摆手离开。
易淮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哭笑不得,刚才那臭美的话,到底是无心之说,还是故意岔开话题?怎么他没得到她的答案?易淮礼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去问夏夏,但他还是选择了不问。
何必庸人自扰,知道了答案又如何?她和他的结局早就注定好了,不更改是对彼此最好的照顾。
易淮礼上班迎来的第一位病人竟是黄香美!易淮礼怪怪地看着她:“有什么症状?”
黄香美说:“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一念君,便心慌。易医生,我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呀?”
“这病去13楼,精神科!谢谢,下一位。”易淮礼正准备召唤下一位,黄香美立即跳起来,按住易淮礼的鼠标,不让他动。易淮礼淡定地挑眉,神情轻蔑:“我没空跟你周旋。”
“易医生不过就是离过一次婚,何必这么拒女人于千里之外?”
易淮礼眯了眯眼:“你查我?”
“用了点小计谋从你舅舅口里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富家小姐多半娇生惯养,与易医生从小的生活环境相差甚远,两个世界的人,凑在一起,摩擦太大。可我不同,我也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我知道什么最值得珍惜,什么不该太过执著。易医生你别那么抗拒我,我虽拜金,但我为了金,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
易淮礼紧盯着黄香美,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聪明。更惊讶,那个与他几乎没什么关系的舅舅竟然这么了解他的过去?还是说他是通过易建宝了解的情况?
无论是哪一点,当下易淮礼不可否认,他对黄香美刮目相看,他松开了鼠标,含笑与她继续周旋:“你那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和易家关系非常不好,我可不是你心中理想的金龟。”
“易董事只有一儿一女,易雷经理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易医生也知道,他的儿子女儿也不成气候。虽然易医生不管金融,但股份,易董事其实已经暗自转给你了。”
易淮礼的眼睛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我是总裁高级秘书,股份转让是我负责的。”
易淮礼忍不住要给黄香美鼓掌了:“你全盘托出,就那么自信这样能钓到我?”
“不自信。”黄香美说:“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我。我急切地想脱贫致富,可我不是花瓶,我在国外学管理与金融,如果你不放心我,我们可以签协议,我不会给你带来一丝一厘的负面影响。”
易淮礼看着黄香美这么认真的模样,觉得她的行事风格的确很像夏夏,光明磊落地做着“坏事”,不考虑后果,也不计较后果,只知道自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横冲直撞地达到目的即可。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最好的婚姻?”
“难道不是吗?牵绊,不适合我们这种有远大目标的人。”黄香美认真回答。
“你的目标是很有钱,我的目标是什么?”易淮礼很好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似乎……似乎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黄香美说的没底气。
易淮礼淡淡笑了笑。以前的目标是出国过更好的生活。如今,他没有了目标,是不是可以要一个牵绊?易淮礼立即想到了有着黑珍珠般双眸的眼睛,甜美到不可思议的两只小梨窝,笑起来十分动人心魄的夏夏。
“不如你帮我想想目标吧,如果这个目标够吸引我,我会考虑帮你完成你的目标。”易淮礼开始下逐客令。她已经耽误他的上班时间了。
黄香美抿了抿嘴,不情愿地离开。
易淮礼面无表情地叫了下一位病人。
好不容易忙到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接到内线电话,急诊科招呼他过去,来了一名病人,脑部严重受伤。
易淮礼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竟见王君曲站在病人旁边,病人似乎与他认识?
急诊科的王医生说:“工地工人,从高处坠落,身上多处骨折,内脏都有损伤,脑出血,出血量已经超标,需要尽快手术。”
易淮礼做了几项检查,确认了王医生的诊断,让护士去准备手术。
易淮礼真的很年轻,这项手术算挺大型的手术,一般都是主任级别的执行。当天神经外科里当班的只有易淮礼,可要让易淮礼做这项手术,护士和急诊科的医生都有些犹豫。
王医生说:“易医生,你在美国就职期间,可有做过这样的手术?”
易淮礼好脾气地说:“我做主刀三年了。”
“……”王医生有些傻了,毕竟易淮礼太年轻了。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手,比他小一轮的易淮礼竟已做了三年主刀医生。王医生觉得很郁闷。
得知易淮礼做过主刀,护士们则去准备手术,王医生也跟着过去。
易淮礼按理也该尾随其后,只是被一旁的王君曲拉住了。易淮礼不解地看着王君曲。
王君曲眼中颇有嘲讽:“易医生?美国?好巧。”
在王君曲的字典里,易淮礼三个字如雷贯耳,导致他非常敏感。他不敢多去了解夏夏深爱的男人,大约是在逃避。他只知道夏夏有个深爱的男人,叫易淮礼,是个医生,现在在美国。
他了解的就这么多,可就凭这些讯息,联想到夏夏上次去意大利突然换主治医生,回国又与夏夏重逢并成为了邻居,他敢肯定,眼前的这位来自美国的易医生就是易淮礼。
易淮礼自然懂他的意思,什么话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等我做完手术再说。”
王君曲放开了身穿白大褂的易淮礼。
易淮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君曲眯着眼盯着易淮礼高挺的背影,直接给夏夏打了电话。
“喂。”夏夏声音闷闷的,不知是不是刚睡醒?
王君曲的心忍不住颤了颤。假若夏夏知道艾萨医生就是易淮礼,她会怎样?以夏夏现在的性格大概会逃回A市或者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一阵子吧。她是那么没有安全感那么害怕受伤害的女人。
“晚饭吃了吗?”王君曲不想说出今天的发现。
夏夏语气还是迷迷糊糊的:“减肥呢,晚上不吃饭。”
“在睡觉?”
“是呀,好无聊,一不小心睡着了。曲子呀,我每天这样,会不会有一天睡死过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找点事情做?”
“那我去你那儿做事,你要吗?”夏夏不敢过多接触陌生人,自然不愿意去外面做事情。这几天,夏夏总陪王君曲吃工作餐,他工作室里的人也渐渐熟悉起来。如果去王君曲那儿打杂,她还是挺乐意的。
王君曲自然愿意:“好呀,不过可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放心,你不赶我走,我会一直干下去。”
王君曲听见夏夏语气中有了点兴奋,心里多少好受点。他说:“我忙完了去找你,我要吃紫菜包饭!”
“切,看在你给我工作的份上,今天就伺候你吧。”夏夏用嫌弃地语气答应了他。
两人挂完电话,王君曲原本稍亮的眸子忽而暗了暗,目光又盯着前往手术室的长廊发愣。好不容易渐渐淡忘过去的夏夏绝对不能让易淮礼再祸害一次了。夏夏哭的样子让他非常心疼。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易淮礼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摘下口罩出手术室便见到坐在门口的王君曲以及病人的家属。家属先于王君曲冲到易淮礼的面前询问,易淮礼报了个平安,便对王君曲说:“医院门口等我,我收拾一下。”
王君曲点头,看着易淮礼的背影稍稍发愣。
“王总监,医生找你是不是我家那口的事情呀?”病人家属担忧地问。
“我的私事,我先走了,有事来电。”王君曲不比易淮礼轻松,神经一直绷得很紧。
王君曲等了很久,易淮礼才来。两人话没多说,易淮礼只说:“你选个地方。”
“上车。”
王君曲选了平时去的韩式餐厅,两人刚坐下,王君曲便问:“你接近夏夏的目的是什么?嫌她还不够惨?”
易淮礼没当即回答,而是解开领口的扣子。他感觉有些闷热。
王君曲正色:“我不吃美男计!”
易淮礼挑眉,他也没打算实施美男计呀。易淮礼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神色淡然地说:“首先我没有打算招惹夏夏,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她永远不知道艾萨医生就是易淮礼。就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趟这浑水。”王君曲一针见血。
易淮礼微皱眉头,轻抿着唇:“对不起,情不自禁。”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靠近夏夏。他不联系夏夏,不代表他不想,而是不敢。既然命运安排好了,他没办法拒绝。
王君曲眯眼冷笑:“这话什么意思?情不自禁?你不觉得对前妻情不自禁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易淮礼理解王君曲的心情。被前夫觊觎自己的女朋友,是一件非常烦人的事情。易淮礼一点也不恼,很正经地对王君曲承诺:“我大概在国内会待一段时间,或许你希望我离夏夏远一点。但是我很抱歉,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回到美国,距离自然会让我淡忘,在此之前,我是艾萨医生,不是易淮礼。”
王君曲不吃这一套:“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我会马上换医生。”
“既然如此,我会告诉夏夏我是她念念不忘的易淮礼。”
“你……无耻!”王君曲死死握住拳头。
易淮礼轻笑:“怕了?你对你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呵。”王君曲冷笑,他连有自信的资格都没有,谈何自信可言?但他不能告诉易淮礼,他不是夏夏的男朋友。易淮礼的止步不前,或多或少是与他有关吧?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问两位需要什么。
易淮礼忙了一天,觉得饿了,正好又是韩式餐厅,他便说:“来一份紫菜包饭。”
王君曲的眼睛眯了眯,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
易淮礼见他这般笑,不解地问:“有问题?”
“你喜欢吃紫菜包饭?”
易淮礼自然记得上次与夏夏吃饭,夏夏说过王君曲也特别喜欢吃紫菜包饭。他不自然地说:“据说你也喜欢吃?”
王君曲没说话,他觉得很难受。其实王君曲并不特别喜欢吃紫菜包饭,只是一种接近夏夏的借口。他总看夏夏做紫菜包饭,以为是她喜爱的食物,便想投其所好。万万想不到,喜欢吃紫菜包饭的竟然是易淮礼,她掏心掏肺爱过且到现在还爱着的男人!
“你觉得夏夏是怎样的人?”王君曲没头没脑地问易淮礼。
易淮礼一怔,不想王君曲会问他对夏夏的看法。易淮礼思忖片刻,喝了一口水:“她呀,我对她最初的印象大概是这个女生很漂亮而且很大胆。”
“你指她倒追你?”
易淮礼轻笑:“老实说,倒追我的人很多。”
“那为什么偏偏她追到了你?”
这个问题唐思莉也问过,为什么那么多倒追他的女生,选的偏偏是夏夏?易淮礼认真地注视王君曲:“身为在女人眼里算优质男人的你,应该不用我回答吧?和倒追的女孩在一起理由很简单,偏偏喜欢她呀,就这么简单。”
易淮礼的理由那么随便,可王君曲知道,这个理由是最简单直接的。偏偏喜欢她,所以只想和她在一起。
“你喜欢她什么?臭美又任性,还会花钱又不会赚钱,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王君曲忍不住说起夏夏的不是,看来他还是很了解夏夏的短处。
“那你又为什么喜欢她?”易淮礼揶揄。其实他也扪心自问过,这个女人除了过分漂亮外,似乎没什么优点了。
“她有一颗全心全意爱人的心。很虔诚,像个傻瓜一样。”王君曲定定地凝视易淮礼,嘴唇颤抖。
易淮礼沉默。
“所以,希望你守住自己的承诺,别再打扰她,她经不起折腾了。你们从前的婚姻真的很糟糕。你有理想有牵绊,而她只有你。你懂吗?对她不公平。”
易淮礼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王君曲的话,他觉得没有错。那一段婚姻,错得更多一点的,其实是他。
两人没再聊夏夏,草草吃了点东西果腹,便聊起今天收到的那位病人。易淮礼说:“他目前状况已经稳定起来了,从八楼摔下来没死,真的命很大。”
“那是我们的包工头,平时很少出现场的,今儿也不知为什么从八楼摔下来。那栋楼的基础其实已经建好了,不知道他跑那儿去做什么。”
“如果有摄像头,可以调出来看一下。”
王君曲只觉得醍醐灌顶:“对哦,摄像头前些日子就装好了,我得去查查。”
两人很快道别分道扬镳。
易淮礼打开公寓门的时候,忍不住望了望隔壁的门,不过一时发呆,隔壁的门竟然真的开了,夏夏从里面走出来,正好与易淮礼的眼神碰撞。夏夏咧嘴一笑:“哟,真巧,艾萨医生今天这么晚下班?”
“你这么晚要出去?”
夏夏高举手中的塑料袋:“倒垃圾而已。”
易淮礼“哦”了一声便道:“那么……晚安。”
夏夏微笑:“晚安。”
易淮礼进屋,夏夏出门倒垃圾。
易淮礼关上门的那刻,背靠在门上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消化与王君曲说的话以及承诺。不该让自己再这样下去了,他回国只是为了知道当年陷害他爸爸的人,而不是旧情复燃!
易淮礼好不容易迈出脚步走至厅里,刚坐下沙发,便见到沙发旁垃圾桶,朝着桶里的垃圾发愣,终于很不自觉地提起垃圾朝门外奔去。
他真是没有骨气呀。
“呀,艾萨医生也来到垃圾?”夏夏看着易淮礼手里的红绳子发笑。
易淮礼不自在地回答:“是呀,真巧。”
“巧什么?我刚才就说我来倒垃圾,你明明知道。”夏夏看着易淮礼别扭的样子,揭穿得更彻底了,“该不会想见我,所以故意出来倒垃圾吧?”
易淮礼的脸很羞涩地红了起来。
“好啦,我不逗你了。”夏夏想了想,“要不要一起吃个消夜?”
“不了。”易淮礼当即拒绝,不到一秒又改口,“好呀。”
“……”夏夏对于易淮礼的反复无常真是哭笑不得。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地点是夏夏选的,是一家大排档,在B市非常有名,这也是王君曲工作室常常聚会的地方,夏夏觉得这家拍档非常好吃。夏夏熟门熟路地点完菜,坐到易淮礼的旁边:“我点的都是我喜欢的菜,你不介意吧?”
“这里有你的四件套?”易淮礼很自然反问。
夏夏一愣,把她必点的那四样菜称为四件套的人除了王君曲就只有易淮礼了。夏夏忍不住眯眼仔细地看了看易淮礼。易淮礼似乎被夏夏看得发毛,不自然地说:“怎么了?”
“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如果我能认清你长什么样,我很想知道,你们是不是长得也很像!”
易淮礼的心忍不住重重地“咯噔”一声,神情不自然地笑了起来:“我这么独一无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我。”
夏夏又是一愣,神情顿时落寞,喃喃自语:“是呀,他那么独一无二,怎么会有第二个他。”
易淮礼面有尴尬,轻声咳嗽一声,刚想用手摸夏夏的头,脑子一激灵,及时收手,不自然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吃个消夜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吃,我是陪你吃。”夏夏朝易淮礼眨巴眨巴眼睛。
易淮礼抖了抖眉毛。他就觉得今天很神奇,减肥为夏夏人生重中之重的大事,今儿怎么会破戒?难道他这么例外?原来是他想多了。
美食上桌,易淮礼大排档并没有夏夏的“四件套”:“不是陪我吃吗?你点你要的菜做什么?”
夏夏尴尬地看向别处,不说话。
易淮礼手握拳头,掩在嘴边轻笑,看起来有些腼腆:“吃一点吧,大不了等下陪你散步消耗卡路里。”
夏夏把头转过来,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表情很嚣张:“是你让我吃你的食物的,我没逼你。”然后很没骨气地津津有味吃起来。
易淮礼瞧着夏夏这样子,想起了多少个晚上,嘴上说陪他吃消夜的夏夏,最后吃得比他还多,然后又要逼他一起运动消耗卡路里。那时候他觉得夏夏非常“作”,如今倒是怀念那种陪她“作”的日子了。
大排档迎来了新一批客人,正是好时光医院神经外科的护士们。
护士A:“妹妹,你男神!”
护士A立即拿出手机对着易淮礼和夏夏拍了几张,然后发给护士妹妹,护士妹妹瞧着这张抓拍照片,脸都绿了。易淮礼看对面女人的眼神岂止满满爱意,简直就是在看他的全世界。
让人羡慕,爱慕易淮礼的护士妹妹感到嫉妒。
一次碰见一男一女在一起或许是巧合,两次碰到一起,那就是两人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护士妹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不甘心又没办法。
这个女人比她漂亮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她不得不认输。可护士妹妹也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看的是内涵而不是外表。
护士B:“要不要换一家?”
护士妹妹说:“为什么换?我不尴尬。”护士妹妹大方地朝易淮礼迎面走过去。
“易……”护士妹妹还来不及打招呼,易淮礼就被“易”字惊得站起来,尴尬笑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护士妹妹难得见易淮礼不是高冷的表情。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护士妹妹忍不住多看夏夏两眼。夏夏收到她探究的眼神,落落大方地微笑。这种眼神夏夏见多了。当年她是易淮礼的妻子的时候,多少女人这样看她?心里大概想,凭什么这个女人嫁给易淮礼?
看来艾萨医生也是个优质的男人!夏夏朝易淮礼微笑:“艾萨医生,这位是?”
“我们医院的护士,好像叫……什么妹?”
“林妹妹。”护士妹妹冷着脸说。
“你爸妈是《红楼梦》迷?”夏夏忍不住打趣。
“很好笑吗?”护士妹妹没好气地扬眉。
易淮礼圆场:“其实我也很好奇。”
护士妹妹立即软下来:“我前面有个哥哥,本来爸妈不愿有二胎,结果有了我,就觉得是天上掉了个林妹妹。”
态度的明显,让夏夏明白这个林妹妹把她当情敌了。夏夏想测一测艾萨医生的态度,便说:“艾萨医生,我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聪明如易淮礼,怎不懂这女人的心思,随即给出自己的答案:“好。”转头便对护士妹妹礼貌地说:“你们慢吃,我们先走了。”
夏夏懂了易淮礼的心思,偷偷乐了乐。
护士妹妹的脸都绿了。
两人漫步于街道。夏夏乐呵呵地笑道:“看来在艾萨医生心中,我比那位林妹妹重要。”
这件事让她这么开心?易淮礼忍不住笑着答:“那是当然,毕竟你是财主。”
“……”夏夏立即板着脸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不让我说实话?”易淮礼挑眉。
“再见。”夏夏负气地先于一步走在易淮礼的前面。
易淮礼忍俊不禁,小跑着跟了过去。一路安慰,一路有说有笑,两人之间的氛围从来没有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