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你姐和那个什么陈思达一起滚!不滚扣你绩点分数!”
听到“绩点”两个字,李桑立刻讪讪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现在就滚,马上就滚,立刻就滚,马不停蹄地滚,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扣绩点。”
李桑来到院子里,看到李沐恩正坐在石凳上无聊地发呆:“姐,要不要回去?”
“不了。”李沐恩一口回绝,“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可是教授让我带你回去……”
“我让你先走,听不懂吗?”
看来老姐的心情也不好。行吧,自己哪边都得罪不起。
李桑只好独自离开。
这时候,陈思达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李沐恩对面的石凳上。
“你找到天同了吗?”
“别提了。”陈思达很是泄气,“我一找到她,她就消失了。看来她是真生气了。”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要帮我。”李沐恩很不好意思,“要不然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别再演了。”
陈思达一口回绝:“这怎么行?都到这一步了,不继续演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这倒也是。
“而且我觉得这个计划效果还不错啊。你看刚刚进门的时候,禄存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你确定他不高兴不是因为你诋毁他的长相?
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禄存再也憋不住,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天色已经晚了,那两个碍眼的人应该走了吧?
他走到二楼走廊,向下看了一眼,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李沐恩和陈思达正面对面地坐在石凳上,看样子聊得很愉快。
这两人居然大晚上的还不走,赖在别人家里谈情说爱?欺人太甚!
禄存抬了抬手,一条拖着橡皮软管的花洒头就飞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他用来浇花的工具。因为二楼的走廊是半开放的,站在上面就能很轻松地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浇水。
他拧开开关,然后对准石桌石凳开始浇水。
李沐恩和陈思达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讨论得正起劲,头顶突然有水浇了下来,把他们整个淋了个通透。
两个人几乎是跳起来的。
李沐恩抬头看向二楼:“你干什么?”
禄存眼都不抬:“浇花啊。”
这人简直就是脑子里进水了,她气哼哼地说:“大晚上的你浇什么花?”
“我就喜欢晚上浇花。”禄存故意气她,“你管我?这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浇就什么时候浇,想怎么浇就怎么浇。”
李沐恩气得咬牙切齿:“你!”
禄存吹着口哨,全当没看见。
陈思达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一直以来都很有绅士风度。看见李沐恩正被水淋,他便脱了自己的外套,遮在了李沐恩的头上:“先用这个挡一下。”
禄存看见之后“啧”了一声。
“谢……阿嚏!”
李沐恩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禄存一愣,立刻把水龙头关上了。
陈思达也紧张起来:“李小姐,你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没事……阿嚏!”
禄存把花洒头扔到一边,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一楼的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禄存没好气地说,“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
李沐恩和陈思达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浴室在那边,衣服就先穿我的。”禄存抬手,把李沐恩头上顶着的陈思达的外套扯了下来,“这件我替你扔了。”
李沐恩被他淋了一身的水,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语气:“衣服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扔?”
“它……”禄存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他的确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梗着脖子瞎扯,“它湿了。”
李沐恩挖苦他:“湿了就要扔?我知道禄存先生不缺钱,可您这样也太浪费了吧?”
“少废话!”禄存打了一个响指,手里就多了一件T恤,他把T恤塞到李沐恩手里,“进去洗澡!”
浴室的门一被关上,禄存就把手上的那件湿外套丢到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陈思达很无奈:“喂。”
禄存挑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手滑。”
说着,他又用脚踢了一下那件外套:“脚也滑。都怪你们带进来那么多水,把我的地板弄得那么湿。”
“你也不看看是谁害的。”陈思达忍不住腹诽道。
禄存又轻轻踢了一脚那件外套,外套的口袋里突然掉出来一件东西。陈思达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禄存问:“那是什么东西?”
陈思达刚刚窝了一肚子火,故意在禄存眼前亮了亮:“泡妞神器。”
那是一个小喷瓶。
禄存一听就急了:“说清楚点。”
“液体薄荷糖,可以清新口气。”陈思达拿起那个小瓶子,往自己的嘴里喷了两下,然后示威一样向禄存哈了一口气,“随时为接吻做准备。”
这瓶液体薄荷糖他随身带了很久了,却不是为了李沐恩,而是为了天同。
自从和天同第一次见面,他就动了歪心思,一直打着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算盘。
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禄存一愣,问:“你们……接过吻了?”
陈思达一看到他紧张的神情就乐了:“还没有,但即将发生。”
禄存气得不轻:“下流,龌龊,不知羞耻!”
“你管我?”陈思达有心要气他,故意学着禄存刚才的口吻,“这是我女朋友,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禄存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扭头就往卧室走。
陈思达在后面喊住他:“你去哪里?”
“回床上躺着。”
“你不舒服?”
“我痛经!”
陈思达愣了几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个反应,怎么可能会是不喜欢?
禄存又在床上蜷了半天,吃饱了闷气。
房门外却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禄存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管、不要问,可到底还是没忍住,把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开始向外偷窥。
陈思达和李沐恩都洗好了澡,又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电视看得无聊了,他们就去拿茶几上的水果和干果。
李沐恩拿了一块水蜜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吃什么?”
陈思达也不客气:“还有干果哎……还有杏仁!我最喜欢吃杏仁了。”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陈思达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杏仁:“不过这个杏仁好像没开口啊。我没吃过这种哎。”
李沐恩问:“你不会剥吗?”
陈思达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好嘛,终于让自己抓到破绽了。禄存心里这么想着,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他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清了清嗓子:“咳咳。”
他这是在提示李沐恩该看自己了。
禄存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杏仁就飞到了他的眼前。他又轻轻钩动手指,那个杏仁就自行裂开了硬壳,里面的杏仁肉乖乖地飞到了他的嘴里。
他是神明,常人看来不可能的事对他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不过把神明的力量用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的确是杀鸡用牛刀。
“哇哦……”陈思达看呆了,拍手鼓掌,“精彩,厉害,我不会。”
禄存嚼着嘴里的杏仁肉,一脸得意。
好吧,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幼稚,可他实在太想在李沐恩面前出风头了。
这个陈思达果然是徒有其表,连剥杏仁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相比之下,自己露了这么一手,总能让李沐恩对自己有所改观吧?
果然,李沐恩说:“是挺厉害的。”
还没等禄存开始得意,李沐恩伸手从干果篮里拿出一个干果钳。
“不过咱们有钳子嘛,一样可以用。”
李沐恩把一个杏仁放到干果钳的钳口,轻轻一夹,里面的杏仁肉就露了出来。
“你看,这样就行了。”
陈思达跃跃欲试:“我也试试。”
他学着李沐恩的样子开始夹杏仁。可是他力气太大,杏仁肉直接蹦了出去,重重地砸到了禄存的鼻梁上。
“抱歉抱歉,我这真的是手滑,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报复。”陈思达叹了口气,“看来我太笨了,剥杏仁比我想象的更难。”
“没关系。”李沐恩从他的手里把干果钳拿了回来,“我剥给你吃。”
禄存还在吃痛地揉着自己的鼻子,就看到李沐恩开始认真地夹杏仁,然后把剥好的杏仁肉递给陈思达。
酸溜溜的感觉又出现了,他说:“喂,我也要。”
“你要什么你要。”李沐恩并不理睬他,“你不是自己会剥吗?而且连手都不用动。”
禄存认真地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被气歪了。
“不给剥就不给剥,谁稀罕。”禄存气不过,开始继续表演凭空剥杏仁,把可怜的杏仁剥得噼啪作响。
可李沐恩就坐在自己面前,正在给别的男人剥杏仁,自己怎么就会这么个无聊的破技能呢?禄存愤愤地嚼着自己剥的杏仁。
怒火越来越抑制不住,禄存把嘴里的杏仁肉咽了下去:“夜已经深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吧?”
李沐恩继续剥着杏仁:“我偏不,除非你接受我的采访。”
“好。”禄存指了指陈思达,“那你让他先回去。”
他实在受够了这两个贴在一起的人了!
陈思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嚼着满嘴的杏仁肉,含混不清地说:“我不走,你们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共处一室,我不放心—”
一句话还没说完,禄存就打了个响指,陈思达直接歪倒在沙发上。
他好像睡着了。
李沐恩抬头望向禄存:“你干什么?”
“放心,只是让他睡了过去而已。他实在太吵了。”禄存站了起来,“想采访我,就到书房去。我们在那里好好谈。”
李沐恩翻了个白眼,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和录音笔,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两组用来接待客人的沙发,禄存在其中一组上坐了下来:“请坐。”
李沐恩也坐了下来,将笔记本摊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禄存死死地盯着她:“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李沐恩清了清嗓子,只用了一秒就恢复了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形象:“禄存先生,现在公众给予了您很高的关注度。大家最好奇的是,您似乎对出土于须弥的文物情有独钟,甚至不惜花高价购买,请问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我需要一个可以公之于众的答案。”
“那就是个人喜好。”禄存不咸不淡地说,“因为我喜欢。”
李沐恩“啧”了一声。
吃干醋的不只是禄存一个。今天她火气这么大,对禄存态度这么恶劣,也是因为嫉妒。
天同告诉她,禄存所犯的错,是为了一个女人亲手葬送了须弥。
那个女人是谁?是他爱的女人吗?到底是多么浓烈深厚的感情,才值得禄存不惜放弃神职和记忆,也要犯下滔天大错?
听见禄存说“喜欢”二字,李沐恩更是没来由地开始吃起了干醋。哪怕她连自己情敌的名字都不知道,哪怕知道五百年已经过去,那个女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采访开始逐渐脱离原本计划的方向。李沐恩不再去看笔记本上那些她精心准备好的问题:“那禄存先生方便透露一下自己的情感状况吗?”
“这也是采访需要?”
李沐恩回答得冠冕堂皇:“公众想知道,我们就要问。”其实采访大纲里根本没有这个问题。
禄存简明扼要地吐出两个字:“单身。”
李沐恩又问:“以前呢?”
她对他的过去真的非常介意。
“以前……”禄存想起了那个叫“明月”的女子,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我拒绝回答。”
“为什么?”
“我突然觉得不公平。这半天一直是你在问我问题,我也要问你。”禄存说,“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这样轮流提问,怎么样?”
李沐恩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吃亏:“好。”
“那我就问了。你和陈思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李沐恩刚想撒谎,禄存就补了一句:“不要在神明面前撒谎,这关系到你的第三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之前禄存答应实现李沐恩的三个愿望,其中第三个愿望就是帮她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听到禄存这么说,李沐恩变得有些犹豫,开始吞吞吐吐:“其实……男女朋友……也算不上……”
禄存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微妙。
其实仔细想想,李沐恩从始至终都没承认过自己和陈思达的关系。难不成这都是陈思达的单相思,李沐恩对他根本没那个意思?
他压抑住自己心里的狂喜,极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以只是他暗恋你,你并不喜欢他?”
“我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该轮到你回答我了。”李沐恩岔开话题,“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不许撒谎。”
“有……”
“谁?”
“我也已经回答过你一个问题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了。”
禄存果断抛出他最介意的那个问题:“你接过吻吗?”
哪怕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还是想从李沐恩口中确认一遍。
不只是陈思达,他还想知道她有没有和别人接过吻,这个念头折磨得他要发疯。
他的妒忌心比他想象的更加强烈。
李沐恩觉得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鬼问题,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禄存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李沐恩面前。
李沐恩一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合上了自己腿上的笔记本。她才不想被禄存察觉自己刚才问的这些出格的问题根本没被写进采访大纲。
可是禄存根本没有在意她的笔记本。他俯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
“当然和我有关系。”他的表情有着李沐恩从未见过的认真,“因为我很在意。”
嫉妒鼓动着头脑,很快就让理智没有了立足之地。禄存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亲昵。李沐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吻你。”
李沐恩一愣:“凭什么?”
“就凭我是神明。”禄存开始无理取闹,“神明的话没有人能忤逆。”
李沐恩怔怔地看着他。禄存低下了头,脸越靠越近。
他似乎要吻自己。
李沐恩的心跳突然变得飞快。
扑通,扑通……剧烈到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等一下,如果现在他吻了自己,自己的福运不就没有了吗?想到这里,李沐恩立刻抬起右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唇。
禄存怔了一瞬,然后轻笑一声。
他继续低下头去,嘴唇轻轻地贴在了李沐恩的手上。
等到他重新抬起头来,李沐恩的脸已经红得特别厉害了。
可是禄存没有作罢,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下一次,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