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分量犹如山河湖海般沉重。
痴狂从没见过那样一双眼睛,感觉身体要被那眼神压垮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内疚道,“我叫痴狂,脱胎于单思苦恋,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很特别。”
“谢谢你的酒。”痴狂看着那双眼补充道。
男人从痴狂的那双眼中也感受到了不亚于亡国般的悲伤,便放下了那份帝王的尊贵。
“你脱胎于单思苦恋,何解?”男人站起来,坐到地上,背靠着椅子,看着痴狂。
“有个女孩,叫紫月,他很喜欢。”痴狂顾自呢喃。
男人像是找到知己一般,拾起掉落椅子旁的酒樽,与痴狂把酒畅谈。
一座高耸的孤楼,两个脾性相投、尊卑有别的男人,喝酒吃肉,谈黑了天。
“这样可以吗?”男人吃惊道。
“为了紫月,江川愿意钻一万次。你可以放弃江山,为什么放不下帝王之尊呢?”痴狂不解。
痴狂偷偷摸摸地下了楼,后面跟着位身材魁梧、气宇非凡的贱奴,拐过了几道门,穿过了几条巷,来到了刚刚打听到的司狗坊。
只见一堵十来米高墙的一角,一处杂草掩着一个狗洞。
痴狂打趣道,“怪就怪你把墙建这么高,要不也不用钻狗洞了。”
男人一脸惭愧,“民愤四起,时常有刺客翻墙而入,所以才将城墙增高。”
周军已经围堵了各个城门,这个狗洞是唯一有可能不被发现而逃出朝歌的希望了。
高耸的摘星楼端庄地站在一片火海里,放出阴亮的火光。
南城外,大树下,火光照亮了两个大汉的脸,其中一位眼中流出了一滴泪,闪闪发光。
风微起,两个男人在森林里穿行,躲过周军耳目,由南往西奔去。
“我在楼上看着她由西门出,拐进右边小道。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应该可以赶上她。”男人兴奋地说着,加快了脚步。
“你可真狠心,硬生生地将那美貌奴婢掐死。”痴狂悲悯道。
“没办法,不掐死假冒的奴婢,露出马脚就不好了。如果被叛军发现她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恨她。”男人一脸严肃。
痴狂沉默了。
“你看,这是她的。”男人大喜,指着荆棘丛上的一块碎红布,兴奋地对着痴狂喊道。
他们便快速地左右找寻起来,口里不停地低声喊着:“苏妲,苏妲。”
忽然,男人在一棵老树下,看到一位红衣女子站在一块石头上,两手搭着挂在树枝上的红绳,正踮着脚将白皙的脖子往红绳里挂。
男人飞冲过去,一把将她抱下来,口里迫切地说着:“爱妃,孤在这啊,别做傻事。”
苏妲回过神来,揉揉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男人的脸,难以置信又情不自禁地一头栽到男人怀里,委屈地哭出声来,“大王,妾身这不是在做梦吧?”
痴狂看着这红衣女子,一双媚眼,妖艳无比,全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狐媚。
他并不喜欢。
即便如此,看着这对抱头痛哭的“苦命鸳鸯”,痴狂也能感受到体内暗流涌动,那一股不管不顾的热爱与痴心,是他的同根本源。
他能感应到,这个地位尊贵的男人身上,有股和他一样的疯狂力量,心中有一丝安慰。
痴狂想想是该临别了,便厚着脸皮问道,“帝辛,你那酒是怎么酿的,可否教我?”
男人道,“这酒你是无法酿得成了。酿这酒需要一千滴来自不同妙龄少女的眼泪,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一滴帝王血。
此时,男人的双眼流出了忏悔的血,化作一滴滴黑色的血,跑出无数的冤魂。
痴狂吐了一晚上,告别了帝辛,并暗暗发誓,此后滴酒不沾。
朝阳升起,痴狂看着这一缕美妙阳光,想起了帝辛与苏妲。他不知道自己帮助帝辛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他做了,因为他同情帝辛,像同情自己一般。
走在朝歌城的街道,小孩都在唱着,“殷商纣王,昏庸无道,妖妃妲己,祸国殃民,烈火焚身,罪有应得,仁德武王,千秋万世......”
突然,幻境破灭了。
我看到胖了一圈的痴狂,不屑道,“你这憨货,真是什么恶心的事都做,什么恶心的酒都喝。”
“你不觉得,帝辛也蛮可怜的吗?”
“吃人肉,喝人血,你觉得可怜,你这妖孽!”
“我本来就是,你能怎样?”痴狂提拳便打。
我顶着一头包,嘴里不服地喊着:“妖孽,妖孽。”
“你竟然能造幻境?!”痴狂未解气,伸手去抢我手里的扇子。
“你不能动,快还给我!”
痴狂端详着手里的扇子,陷入了沉思,胃里一顿翻滚。
他刚想撑开扇子,便又被一股金光纳如了扇内。
我得意得捡起掉落扇子,“叫你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