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光放下盖在脸上的双手,不再做无意义的遮挡,露出一张干瘦的脸。他的五官失去了生机,像是胡乱拼凑堆在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他空旷的目光盯着墙壁的一角,嗫嗫嚅嚅道:「毛启仁他……他……」冯光掐着自己的手心,慢慢地下了头,「他是个畜|生!」
苏仰跟孟雪诚对视一眼,毛启仁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知道,但没想到连自己的员工都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孟雪诚:「继续说。」
冯光捻了捻手指,觑着他的神色小声问:「能……能让我抽根烟吗?」
「……行。」孟雪诚朝着单向玻璃后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暂停录制,他起身到外面借了一根烟跟打火机回来,点燃后往冯光手里一塞,「也算是为你这个大爷破例了,抽完之后老老实实交待,听见没?」
冯光点点头,将烟递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大口。他的眼神变得浑浊,隐藏在这腾天的烟雾之后。
一根烟抽完,冯光的眼眶发红,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毛启仁是被抓起来了吗?」
孟雪诚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毛启仁。
冯光细小的眼睛里生出一丝鄙夷、不忿,它们相互交缠着,最后变成了一条条的血丝。他将双手合十,诚挚地看着孟雪诚,「你们千万不要放了这个畜|生!」
孟雪诚问:「毛启仁做了什么吗?」
冯光说:「我跟老田在月亭工作了四年,不说别的,至少我们安分守己,几乎不迟到不早退,没做过一件对不住月亭的事。以前毛老先生来餐厅巡视的时候,他会跟我们聊天,每逢节日会亲自给我们封红包,总之他人特别好,没什么架子。谁知道上半年毛老先生突然中风进了医院,没办法只能把公司全盘交到自己儿子手上,结果……结果让毛启仁败了月亭酒店的名声。」
冯光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疾言遽色道:「他经常用巡视和检查当借口,在酒店对员工动手动脚的,男的女的都有,专挑年轻的下手。他们知道自己招惹不起毛启仁,要么直接辞职,要么继续忍着,其余老人也他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毛启仁尝到了甜头,有时候直接把人从酒店带回家,我跟老田不止一次看见他带人走,还都是喝醉了晕晕乎乎的。老田这人特别耿直,忍不住了就过去跟毛启仁理论。那天我在冷冻库听见毛启仁跟老田吵了起来,没想到毛启仁居然用老田的儿子威胁他。那老田能怎么办?不就直接辞职回老家了。」
「你说的,有证据吗?」孟雪诚抬起,盯着冯光的双眼。
「这……我跟老田能算证据吗?酒店很多人也知道这件事。姓毛那孙子有的是钱,搞完了给一笔封口费当女票资,自然没人出声儿,能有什么证据?」冯光的身体忽然前倾,追问,「那冰柜里的人是毛启仁杀的吗?」
苏仰注视着他,淡道:「案子还在调查中,目前无可奉告。」
冯光憋着一股气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
苏仰就着他提供的消息,开始询问更多的详情:「你说你们见过毛启仁带人回家,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冯光不假思索地回答:「载货电梯,一下楼就是停车场。」他带着深深的鄙倪,「最方便了。」
苏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连笔一起递给冯光:「将你见过被毛启仁带回家的员工名字写下,我们会去调查。」
冯光接过笔,在空白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名字。
「冯先生,请问你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有打开过那个冰柜吗?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孟雪诚话锋一转,直接回到了这次的命案上面。
听见冰柜两个字,冯光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颊又一次白了会去,不过这次倒是淡定了许多,起码没有乱吼乱叫,他紧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这段时间不是旺季,来的货也不多,一般右边两排冰柜就够用了……要把左边的冰柜也用上,起码要到春节或者年末圣诞的时候。」
孟雪诚眉心一锁,直接问:「所以你们没有用过左边的冰柜?那为什么会在十七号那天打开?」
冯光叹了一口气:「那个新来的分不清左右,我让他把货放进右边的冰柜,谁想到他跑去左边了……」
「好。」孟雪诚合上文件,把圆珠笔夹在里面,站起身说:「等等会有同事来帮你办手续,签个名就可以走了。」
这时,苏仰忽然开口:「你跟田邱都没有碰过那个冰柜?」
「没有啊。」冯光有点茫然,「谁闲着没事会去开那玩意儿?冻得要死……白天有没有人开过就不知道了,我们只值夜班,真见着这……」冯光一碰舌头,声音滞了滞,「真见着这东西还不报警啊?」
「好,谢谢。」苏仰随后起身,跟孟雪诚一起离开。
孟雪诚把审讯室的门关上,他不懂苏仰为什么要在刚才问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冯光有问题?」
「没。」苏仰看着孟雪诚,「他说得很有道理,一般人没事根本不会去碰没用过的冰柜,所以要不是岑新冒冒失失走错了地方,这具尸体可能还能放一段时间。」
紧接着林修跟张小文从隔壁的审讯室里出来,林修快步走向他们,把笔录交给孟雪诚:「这是岑新的口供,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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