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换了身衣裳便随丫鬟去了,行至半路,忽觉不大对劲,她记得,书上不是说,古代男女成亲前是不相见的吗?
可若不是去见他,那会是见谁呢?寻常侯府有客,一般都是在前院接待,她在深闺后院是不用见客的。带着满肚的疑问,她随着丫鬟去了前厅,刚抬脚进门,就听王氏急忙招呼着:“快去参见太子妃娘娘!”
纪云闲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首坐着一个雍容华服的贵妇人,来不及细看,赶忙低着头上前拜了拜:“参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声音不紧不慢,从容有度。
纪云闲依言抬头,太子妃赞道:“这模样生的是好,赏。”
身后的婢女听到太子妃发话,取出一个荷包送至纪云闲手中,纪云闲轻轻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连忙谢恩。
“可读过什么书?”太子妃问道。
王氏急忙答道:“回娘娘,闲儿自打出生就被送回了老家,前些日子才从老家接回来,这么多年我们做父母的疏于教导,看的书是少了些。”
纪云闲这才注意到王氏说话的语速,较之平常稍稍急了点,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面上虽然带着笑,眼神里却是抑不住的慌乱。
王氏是宁国公之女,又是泰安侯之妻,纵然没有太子妃身份尊贵,那也不可能见到太子妃紧张成这个样子。
太子妃来侯府,却要她来见客,又是观相貌,又是问学问,这还不明显吗?能叫太子妃亲自来相看的,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了吧——白钧文!
想到这,纪云闲陡然一惊,她的身份是假,若是被人揭穿,恐怕要连累了泰安侯一家,王氏慌乱大概也源于此,所以,除了瑞王,她谁都不能嫁!
太子妃问向纪云闲:“本宫问你,‘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中的‘宜其家人’出自哪里?”
这问题没什么难度,只要稍稍看过四书五经,就能答得上来。《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便是出自于此。
纪云闲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自称不知。
太子妃又说了一句诗文,让她接下句,纪云闲故作思索了好一会儿,仍是摇头不知。
王氏每次看着纪云闲答题,都提到了喉咙眼儿,生怕她答得上来,见她次次都冥思苦想一阵,故称不知,才稍稍安了心。
太子妃眉头微蹙,接连问了第三个问题:“‘江碧鸟逾白’下一句是什么?”
纪云闲忽而眉头舒展,面露喜色:“这个我知道!”
王氏倒吸了口气,半响吐不出来。
纪云闲摇头晃脑的接道:“浮萍一道开。”
“江碧鸟逾白”下一句是“山青花欲燃”,太子妃连问了三个问题,纪云闲只有这个会,可她偏偏要答错。若是一直连称不知,容易被人怀疑,答错一题,才显得真实。
太子妃摇了摇头,叹道:“虽是女儿,也该好好教导才是。”
王氏赶忙起身:“娘娘教训的是。”
纪云闲低着头像犯了错似的,退到了王氏身后。
“本宫也该回去了。”太子妃起身出门,王氏连忙跟着送至门口。
送走了太子妃,回到前厅,王氏才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见纪云闲在前厅候着,屏退了左右,拉着纪云闲在桌边下,犹是心惊:“我这心扑通扑通跳了一上午了,这不是说好瑞王爷今日过来吗,怎么一大早太子妃倒来了?”
纪云闲轻轻松了口气,也有些惊魂未定。
“亏得是虚惊一场!”王氏招呼了个丫鬟进来,吩咐道:“去门口候着,若是瑞王前来,速来报我。”
丫鬟出去不久,又跑回来了,回道:“门口的守卫说,早上瑞王是来过的,可看到太子妃的车辇,就掉头走了。”
“什么?!”王氏拍案而起。
纪云闲也怔住了,他……他走了?她只觉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快去叫侯爷过来!”王氏转头时,见纪云闲脸色发白,柔声道:“你莫忧心,许是王爷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忙完就会来了,你先去歇会儿吧!”
回到西院,纪云闲心乱如麻,闷闷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幔帐,不知躺了多久,如柳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宫里传旨来了,要小姐去接旨!”
接旨?!纪云闲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前去接旨,到了正厅,泰安侯及夫人王氏,她的三位哥哥,以及大嫂罗氏,早已侯在那里。
见人到齐,宫里来的公公举起圣旨,泰安侯领着家人依次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泰安侯纪彦之女纪云闲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与皇七子堪称天设地造,特将汝许配皇七子为王妃……一个月之内完婚……”
及至送走了宣旨公公,纪云闲还未从蒙圈中回过神来,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不来求亲了吗?怎么转眼宫里就传来圣旨了呢?
“妹妹真是好福气。”罗氏最先上前祝福道。
纪文海也凑了过来:“那是!妹妹长得跟天仙似的,就该当王妃。”
纪云闲这一上午几经刺激折磨,精神已经疲惫了,但好在结果还不错,与哥哥嫂嫂们挤出一丝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儿子们不懂个中隐情,自是无甚担忧,王氏和泰安侯则是心思沉重,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纪云闲就是他们的亲女儿,这个秘密决不能让别人知道,老家那里需得找几个可靠的人安排妥当才是,以防有些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