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认得我?”王小二问道。
柳清妍笑笑,反问道:“两个月前,你是否进过县衙的大牢。”
王小二神色尴尬,干笑了两声,“进过,我是县衙大牢的常客。”
“那么,是你没错了。”柳清妍点头道。
王小二一脸疑问地望她。
“你隔壁牢房的柳博裕是我三叔,我和家人去探望时,多得你帮忙才劝服的。”
王小二幡然记起,猛一拍头道:“我说怎么瞧你有些眼熟,原来你是柳博裕的家人。”
柳清妍屈膝行了个礼,道:“我得多谢你才是。”
“姑娘客气,我就动了几下嘴皮子而已。”
两人越聊越亲近,石磊很不爽地冷哼一声。
王小二瞅了眼脸色不善的石磊,心里有些发憷,忙对柳清妍道:“柳姑娘,我今日还有事,先忙去了。”语落,就转身往铺子里去。
柳清妍忙叫住他,“小二哥,等等。”
王小二凝住脚步回头,道:“姑娘,还有何事?”
柳清妍上前两步,朝铺子里望了一眼道:“那位姑娘的哥哥欠了赌坊多少银子?”
“唉,差不多八百两呢,要不然也不会连那姑娘一起带走。”王小二摇头惋惜道。
“如果我替那位姑娘还银子,铺子和姑娘一起是否都归我了?”柳清妍望向铺子里,那些汉子已经准备关铺子带着陈雅秀走。
王小二惊讶地望着柳清妍,道:“柳姑娘,这铺子不值八百两的,那姑娘你买回去只能当丫鬟使唤,可买个丫鬟才十几辆银子,不划算。”
柳清妍凝目望着陈雅秀,沉声道:“那位姑娘性子刚烈,你们将她送往青楼,她断然不会屈从,是以会宁为玉碎,香消玉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同情那位姑娘罢了。”
王小二听后,沉吟了一下,道:“姑娘有此善心,我就去跟老大说说,应该能成。”
“劳烦小二哥。”
王小二走进铺子跟为首的汉子低声说了一阵,然后对柳清妍招手,示意她过去。
柳清妍抬步向前,石磊紧跟其后。
“姑娘,你肯将铺子买下更好,咱们兄弟也省下许多事。房契和卖身契都在这里,只要你交钱,马上就是你的了。”为首的汉子笑呵呵对柳清妍道。
被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挟制的陈雅秀本已心如死灰,听见汉子的话,眼睛亮起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只要不去那些肮脏之地,让她做丫鬟做下人,当牛做马都行。
柳清妍微笑点头,语调平静地对为首汉子道:“大叔请稍等,我有几句话问这位姑娘,问完我再做决定。”
“姑娘请快问,咱兄弟手上还有事要做。”
柳清妍凝目望向陈雅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森凉,语调缓慢有力,“我买下你的铺子和你自身,可免你身陷污浊之地,亦不会逼迫你去做下贱事。唯有一个要求,你此生不得再与你那混蛋兄长有半分牵连,只听命于我,至死不背叛,你可否做得到?”
陈秀雅阖了阖眼,然后睁开直视柳清妍,眼神坚决而冷静,语气斩钉截铁,“我陈雅秀在此对天发誓,姑娘若救我出水火,我此生便是姑娘的人,生死与姑娘相随,若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很好,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若是背叛于我,就算上天不惩罚,我也会使尽残忍手段对付于你。”
柳清妍很满意陈雅秀的表现,若她舍不得那一点血脉之情,犹犹豫豫,那么便不值得救她。
赌跟毒一样难戒,一旦沾染上瘾,会紧紧缠绕于心上,如同附骨之疽,会将人啃噬得体无完肤,皮肉不存。
如果陈雅秀心志不够坚定,以后再与赌徒兄长牵牵扯扯,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多谢姑娘怜悯,我必定不会忘。”陈雅秀果断地表忠心。
她已清清楚楚地看出柳清妍深埋于眼底的睿智与干练,那双明媚鲜妍的剪水双瞳里,似乎有一些寻常人看不见得东西,自己一切的小心机、小计谋在那双眼眸前,都将会显露无遗,无所遁形。
所以她不敢犹豫,必须抓紧唯一的机会。
因为她明白,只有真真正正地诚服、效忠,才能获得一线生机,一旦迈进那些污秽之地的门槛,就再也洗不清。
柳清妍将目光从陈雅秀身上收回,对为首的汉子淡然一笑,道:“大叔,我身上不曾备下那么多的银两,可否容我回家取来?我家就住在前面的一条街上。”
为首的汉子乐得省事,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