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延贵分兵的时候,本来距离唐勇就不远,虽然拓养坤加快行军速度,很快就赶到了这里,但吴延贵也没有慢多少。大队人马紧赶慢赶,正好在拓养坤所部崩溃的时候,抵达了战场。
见到黑压压一片的溃兵,吴延贵气的青筋暴跳,这些可都是农民军之中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却被人犹如赶羊般轰了回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想到自己第一次独立带兵出来,就遇到这么丢脸的时候,吴延贵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立刻发布命令:“全体列阵,所有溃退者不许冲击大队,否则杀无赦。”
这支队伍的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在吴延贵的命令下,他们很快就列成了密集阵型,将溃退的拓养坤所部完全隔离在外面。“停步,停步。”农民军士兵在高声喊喝着,要求对面的士兵停止溃退。
可是那些农民军都被对面密集的火枪射击吓破了胆,哪能理会这些人的呼喝,他们也不看前面有什么挡路,闷着头就冲了过来。
看着那群溃兵眼看就要撞在自己的阵型上,吴延贵头上青筋暴跳。如果因为溃兵的冲击而造成队形混乱,很容易被对方所趁,到时候损失将会更大。做过边卒的吴延贵深知这一点,以前的朝廷官军被蒙古人追打,就犯过这样的错误,结果造成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因此现在的军队都有对逃兵可以直接斩杀的规定,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被驱赶发动攻击。
“冲阵者杀无赦。”吴延贵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跟着大吼了一声。当第一个溃兵靠近阵型的时候,前排的刀盾兵立刻挥舞起自己的鬼头大刀,朝着那些溃兵砍去。
溃兵们看到了自家的军队,还以为只要靠过去就没事了,谁能想到昔日的兄弟却对自家人挥舞起屠刀。对着农民军士兵的手起刀落,一个个溃兵被直接斩杀。见到己方士兵毫不留情的斩杀同僚,那些溃兵终于知道了厉害,他们兵分两路,从农民军阵型的两翼逃了过去。
气喘吁吁的拓养坤被吴延贵的亲兵发现,很快将其带到了吴延贵身边。看着满身脏兮兮,气喘如牛的拓养坤,吴延贵怒道:“你这个废物,看你带的好兵,怎么可以直接溃退了下来。”
“二掌柜的有所不知,那些敌人会用一种喷火的管子,弟兄们莫名其妙的就被打死了。”拓养坤惊魂未定的说道。
“是火铳。”吴延贵惊呼了一声,他虽然没见到对面士兵的武器,但在军队中时间长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火器以前在军营里是见过的,只不过明军除了大炮,多是以冷兵器为主,吴延贵也没有见过这种大规模使用火器的军队。
看着对面寒光闪闪的火枪,吴延贵心中猛地一沉,这种武器价值有多高他是知道的。不光是武器的价格高,使用的花费也相当高昂,这也是明军并未大规模普及火器的原因之一,如今见到对方数千士兵人手一把火枪,他立刻就意识到这绝非一般的地主武装,就算是最有钱的地主,也供养不起这么多的火枪兵。
“刀盾兵上前,掩护弓箭手。”吴延贵下意识的将对方手中的火铳当做了明军所用的三眼铳。对于明军最常用的三眼铳他心里有数,其有效射程大约只有四十米左右,并不算太难对付。己方的弓箭手训练不足,加上弓箭的质量问题,有效射程也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要想用弓箭压住对方火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刀盾手和弓箭手协同作战。
按照吴延贵的想法,在四十米的距离上,刀盾手的盾牌足以挡住强弩之末的铅弹,而他的弓箭手却能够采用斜向天空放箭的间接射击法消灭对方。
“二当家的千万不要去啊,我看还是立刻汇报大当家的好,否则我们会吃大亏的。”拓养坤见到吴延贵似乎有继续进攻的打算,连忙上前劝解,刚才的一通火枪射击已经让他吓破了胆。
“滚开,这么点人就能吓到我吗?”吴延贵冷笑道:“我要消灭这些地主武装,让他们不敢在与我做对。给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今天就是我吴延贵扬名立万的时候。”
“全军出击。”吴延贵撩开衣襟,徒步端着大刀,跟在队伍后面冲了上去。
“开炮。”朱聿键一声令下,十几门千斤佛郎机立刻开始了炮击。轰轰的炮弹落下声,让农民军们吃了一惊,就连吴延贵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大炮。不过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加快前进速度,跑过这一片地方,大炮就够不到我们了。”
这些农民军本来就是精锐,又与官军多次交过手,战斗意志还是没有问题的。在听到吴延贵及时的命令后,他们立刻加快速度跑了起来。佛郎机的射程有八百米左右,但是因为有前面的火枪兵队形阻挡,火炮只能从队形空隙间发射炮弹,射击视野不好,射角也很窄,因此对农民军的伤害非常有限。
朱聿键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没有战斗经验,他事先并未发现这些火炮只能直射,还以为火炮都能够如后世榴弹炮一般使用,结果现在隔着自家的火枪队,反而让炮兵没了用处。
看看附近的地形,朱聿键喊道:“快点,把佛郎机推到山上去。”听到朱聿键的命令,炮兵们立刻忙碌了起来。田见秀附在远处的山岭上,用单筒望远镜查看着这边的情况。朱聿键执意要以全火器部队作战,让他担心不已。现在看到火炮开始移动,他顿时为朱聿键捏了一把汗,同时暗暗通知伏击的各部队,听到他的命令就出击,不需要再等朱聿键所给的信号。
主持火枪队作战的茅元仪没往后看,根本不知道炮兵部队正在转移,他见到炮声已经停了下来,就立刻命令火枪手整队装弹。“射击。”令吴延贵意外的是唐勇火绳枪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