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日。盛泽帝眼中幽光一闪而过,随后大手一扬:“宣安王觐见。”而后转头对王成道,“火速出宫,宣容华郡主进宫,吩咐九门今日不许任何未经宣召的人进宫。”
“是。”王成立刻点头,急忙退下。
盛泽帝看着王成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又回到宫中。没有一会儿,一身风尘仆仆的凤清淇便出现盛泽帝的面前。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圣安。”凤清淇的语音之中,有着没有掩饰的焦虑。
“老七你不是明日才回盛京么?怎么今夜便到了?”盛泽帝疑惑的问道,“这么晚了,要请安,也不急于一时,明早便好。”
“儿臣无意深夜叨扰父皇安宁。”凤清淇抱拳躬身道,“儿子昨夜收到十三弟的求救书信,故而连夜赶回,去了十三弟的府邸,知道他人在宫中,本是打算明日再进宫觐见父皇,可是儿臣才刚回府中,管家便告知儿臣,十三弟的贴身内侍今日一连三道告知他,转达儿臣回府后立即进宫营救他!儿臣对此事深感疑惑,故而进宫求见父皇,想要求问于父皇。”
“老七,你可能已经来晚了。”盛泽帝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抽出案几上,凤清澜之前送来的奏折,递给凤清淇。
凤清淇接过,展开一览之下,大惊失色,一脸的不可置信:“父皇,这……”
“老六所说具是属实。”盛泽帝声音带着疲倦与暗痛。
凤清淇被此言震的身子一阵无力,踉跄退了后几步,才稳住身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父皇,六哥所言若是事实,十三弟真的做了这等事,父皇和六哥若有恨有怨,儿臣愿意一力承当,哪怕是……一命偿命,只求父皇放过十三弟!”
“你现在去岫延宫,能不能从你六哥手上救下你十三弟,就看你的能耐。”盛泽帝扶住扶手,有些吃力的坐下去,极度倦怠的说道。
“儿臣告退!”凤清淇立即转身,冲出殿外。
“祝王爷旗开得胜。”就在宫中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之时,骁王府却是笑语晏晏,君涵韵一袭华丽的大红烟柳罗裙飘垂于地,坐在蔓藤架下的石凳上,举起酒杯,对着凤清漠遥遥一敬。
“还早。”凤清漠的声音依然清冷,然而眼底却有着一种已经胜利的喜悦。
“安王已经被罗先生的一手妙计引入宫中,只要这中间的时辰控制的好,让安王亲眼目睹睿王杀了十三皇子,那么安王与睿王不反目都不行。”君涵韵也没有介意凤清漠的态度,自己浅饮了一口后,笑道。
“本王要的远不这些。”凤清漠伸出手抬起自己的杯子,摇晃着里面纯净的液体,“老十三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君涵韵听了凤清漠的话,知道他还有另有计划,然而聪明的她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抬起头,透过明亮的琉璃宫灯,看着凤清漠刀削的五官:“王爷,事成之后,可不要忘记了您与臣女的约定。”
“本王不懂,聪明如你,难道看不出本王的心思?”凤清漠也抬起头,目光清冷的对上君涵韵的眼睛,“既然知道,要了一个空王妃的位置又有何意?”
“王爷的心,臣女很清楚,想必王爷也清楚臣女的心思。”君涵韵唇角如妖冶的曼珠沙华一般绽放,“你我都是求而不得之人,也许你我才是最匹配之人。王爷想要天下,我可以助你,就算日后王爷想要表妹,我亦会相助。”
“你是这般大度的女人?本王却是没有看出。”凤清漠半讥半讽道。
“王爷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嫉妒之心,女人的心胸狭窄只源于心爱之人?”君涵韵举杯,仰头痛饮一杯,而后道。
“你可知,就凭你这句话,你嫁入骁王府,便不会有一日好日子过。”凤清漠冷然道。
“涵韵既然与王爷合作,自然会坦诚。涵韵也相信,王爷更加希望涵韵坦诚。”君涵韵丝毫不惧,依然脸带笑意。
“但愿你对本王永远有这份坦诚。”凤清漠意味深长的说道,而朝着她举杯。
“自然。”君涵韵同样举杯。
“叮。”白玉杯相碰,那种声音原本格外的清脆悦耳,然而在幽寂的深夜,却显得出人意料的沉郁。
这边凤清漠与君涵韵在大肆的庆祝,那边已经被深深算计的凤清溪却丝毫没有察觉,陪着顺贤妃温顺的说了一会儿话后,看着顺贤妃眼中有了困意,于是贴心的轻声说道:“母妃,夜深了,儿子不叨扰您了,您早点歇息吧。”
“溪儿,母妃进日总觉着心神不宁,慌闷难当,所以才宣你进宫陪陪母妃,我们母子两难得了的如此快意,再陪母妃一会儿。”顺贤妃将心中的不安说出来,拉着凤清溪,不让他走。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在凤清溪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猛然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一个转身,她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
“母妃,夜深了,您身子本就不好,早些安置吧,明儿七哥就回来,等七哥回来了,我和七哥一起来陪您可好。”凤清溪看着顺贤妃眼底强忍的困倦,心疼的劝慰着,一边劝着,一边对顺贤妃的身后的贴身侍婢使眼色。
侍婢会意,立刻上前搀扶顺贤妃,凤清溪也一起扶着顺贤妃朝着她的寝殿而去。顺贤妃见此,看着儿子眼中的心疼,心头一暖,便有着凤清溪将她扶进寝殿。
凤清溪亲自侍候顺贤妃歇下,知道确定顺贤妃熟睡后,才起身离开。走出顺贤妃的寝殿,凤清溪就敏感到了异样,看着过于安静的四周,抬起头对上秋高圆月,唇角勾起。月华倾下,凝在那笑意的月光,凄冷的犹如萧瑟的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