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神差地悄悄步入里间,侧着身子,想窥视这个倒霉男人做事。
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新明把香英狠狠地一巴掌。
他们正愣神时,李土已经按捺不住,冲了出来,对着新明的屁股就是一脚。
新明哪里有什么防备,这太突然了,一脚之下,他整个人滚在一边,七窍生烟,六神无主,五指乱抓。
香英也慌了神,见是李土,这小子怎么闯进来了,连忙站起身,抓住他的手,想把他推出去,也不顾自己祼着下身。
李土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这孩子倔起来疯起来完全是另一种模样。他也不说什么,脸上充满了怒火。
新明这时才回过神来,见一个小后生紧握着拳头,绷着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是谁呀,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是一脚,看上去香英与他挺熟。
他站起来,哪肯罢休,几步冲到李土面前,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厉声责问:“你谁呀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灭了你。”说着,就冲李土脸上一拳。
李土正被香英抓着手,见新明挥来一拳,也不躲避,挺着脖子,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拳。虽说新明身体虚,状态差,可毕竟这一拳憋足了劲,打在李土的颧骨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硬对硬了。李土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根本没有觉察到疼痛,心中的怒气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
他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淤青了一片。
香英松开了李土的手,又转过身开始拉新明,让他停止对李土的攻击。
新明问香英,这是谁呀,不打死他这事没完。
李土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趁这当口,他出拳了。
他年轻有力,整天在工地上干活,岂是新明能比的。他一拳打在新明的下巴上。新明猝不及防,同样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禁不住强大的冲击,身子向后倒去,后背着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的下巴移位了,脊椎骨似乎裂成了好几段,根本无法用力。想站起来,努力了向下,却不能动弹。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
香英知道这下出事了,对着李土大嚷着:“别打了,找死人要偿命的。”
李土这才住了手。
香英俯下身,看着新明不对位的下巴,想把他复位,又不太懂,轻轻一触,新明就叫了起来。
她这才想到送他去医院。
她要李土帮忙,抬新明到门口打车。可李土不愿意,这样人的打了白打。
她几番相求,他才极不情愿地伸出手。
新明同样满腔怒火,看着李土,恨不得把他吃到肚子里。
新明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他没相到因为寂寞找了个烟花女子,却惹来这种麻烦,本来已经够倒霉的了,又遇到这种事,正是喝凉水都塞牙。这个小青年,不过是工地上的搬砖搬瓦的民工,也敢来欺负他。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外地人都在本地人头上拉屎拉尿了。
这段时间正好他什么事都做不成,也没什么事可做,工厂没有了,陈来老板解雇了他,养生作坊因为春水父亲的请辞也开不下去了。那就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小工。
他找到几个兄弟,说教训教训一个外地民工。那些人说,小菜一碟。
于是,在一个傍晚,正单独走在街上的李土遭到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的袭击。对方仗着人多势众,轮流殴打他。虽然他奋起反抗,无奈一手难敌众拳,引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打击。最后,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要不是好心的路人打了120,说不定他就小命难保了。
工友们都来了,给他垫了医药费。虽然报了案,却毫无消息。既然性命保住了,就不是什么大案命案,警察管不过来。
他在医院时住了半个月,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这些年的活,都白做了,老婆本没有了。
他心里清楚,这事是谁做的。
既然人家不让他活,那就一起死吧。他活到二十,受到的尽是屈辱,希望的美好生活遥不可及。如今,更是让他万念俱灰。
医生说,他有一条腿已经废了。他将一瘸一拐的走路。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一想到父母见到他残废的样子,他的心痛极了。
香英也来看他。虽然她依然温柔,还在医院里尽心地服侍了他一天,但她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有吸引力了。
他已经死了一回,才知道,有些东西根本不值得去追求。
但他心中的仇恨却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