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到局里,他迫不及待地召集有关人员开会,研究文物失窃案。他自己经验不足,办案水平有待提高,刑警队的一帮人同样是一筹莫展,只会说笑,要动真刀真枪了,就互相推托责任。王来虽经验充足,但他做事必亲力亲为,没有几个得力的助手,效率自然不高。春水这时想起一个人来。
他就是赵老七。
一身的好功夫,富有正义感,这样的同志做城管太可惜了,他自己肯定不甘心的。能不能把他调过来?他来了,王来才能如虎添翼。
好久没有联系他了。春水打了老七的电话,他惊喜万分,“局长,你一走,这里很多人都惦记你呢。你以前做的事,好处现在体现出来了,分化瓦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呀,抓了一批人后,局里的风气比以前正多了。”
春水听到这个当然高兴。他问老七:“最近怎样?有没有升官?”
“升什么官呀?我这种人一不会送礼,二不会拍马屁,哪能升官?”
“我这边需要人手,你是否愿意调过来?”春水直接了当地问。
那头没有迟疑,“能在春水局长手下做事当然愿意了,心情畅快,只是从城管局调到公安局,手续繁琐,难度很大。我看还是算了吧。”
确实也是,公安系统内部调动简单些,要隔了系统,就难如登天了。春水说如果老七愿意,他可以试试。
老七自然感激不尽,说有什么需要他配合的,他必尽力而为。
春水放下电话,心里头还是闷得慌,老七要来,也得等上一两个月的,调动的手续太漫长了。而文物失窃案最后期限没几天了,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水仙的案子虽然没有期限,但他同样恨不得立即破案,因为他得承受良心的谴责,都当了公安局长了,连自已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人笑话呀。
人越怕什么,它就来什么。
他接到了市长的电话,催促赶快找到那块明代的碗。放下电话后,正好有人来请他签字,上个月的招待费,一共花了九万六。他一看火了,这么多,他亲自参加的饭局就那么几次,估计就是几千元,怎么成了九万六了?他问办公室主任,是怎么算出来的,他要看具体的账单。办公室主任这下为难了,以前的局长都是二话不说就签字,这局长怎么这样?不过说起来,这事还得怪自己。办公室主任心里想着,以前的局长都拿了其中的回扣,他给春水局长送去,他不收,去局长家又找不到人。没有得回扣的局长当然不签字了。办公室主任被春水臭骂了一顿,灰溜溜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装什么清官呀?”他骂着,“二万三万不收,给你个十万百万的,看你收不收。”
秘书告诉他,不用着急,做公安的,都知道,每天发生的案情多如牛毛,真正做到案情水落石出,凶手绳之以法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无头案,只是登记在册,猴年马月都不能有丁点进展。如果有些案件社会关注度高,上头领导督办,只好找些人代替了。
“找些人代替?”春水不解。
“好些人扛不住的。找些嫌疑人,上些手段,不怕他们不招。”
“你是说逼供?”
“这事呀,做得说不得。只要外界不知道,就是铁案;如果媒体一报道,那就是天大的错误了。其实呀,这种事在我们这里,很普遍呢。许多重大案件,上头逼得急,没办法,就上手段,案子就破了。这样上头高兴,下头有面子,表彰更是少不了。”
秘书是春水一手提拔的,他自然忠心耿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对春水说这些,就是想让春水了解实情,缓解压力,没有破案,实在不是春水的错。
但春水听来,秘书是想让他与前任一般,遇上不能破的、上头催得急的案子,可以依此法而行。
可春水实在做不到。人家没有干过的坏事,硬说是他做的,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这样做还有良心吗?春水想起在公安局受到的毒打与屈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一天很快结束了,该做的已经做了,派出去的人看起来都在努力工作,可就是没有进展。
春水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太阳从西边落下去。
离最后期限只有短短的三天了,可犯罪嫌疑人毫无消息,明代那碗更是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