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道是那丫鬟不识抬举,却不料,她的眉眼却是格外的似曾相识,尤其是眉心那颗红痣,更是与过去的司徒锦毓一般无二,唯有举手投足间少了几分镇定自如。
“你是……锦毓?”蕙心试探着说出了口。
“是,”司徒锦毓苦涩地笑了笑,复又道,“不过,过去的锦毓已死,现在活着的,唯有奴婢金玉。”
“锦毓已死?”蕙心错愕。
司徒锦毓,她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此番她说却自己已经死了,难道,竟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吗?而且,她原本应该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的,不但沦为了丫鬟,而且还隐姓埋名?
“是。”锦毓低眉颔首,“那年郡主离开后,鞑子再犯边疆,父亲在沙场上苦战了三个月,虽然勉强打了个平手,却是得了瘟疫很快便死过去了。如今,将军府日益没落,家里人都渐渐没了饭吃,偏生祖母嘴硬,宁愿饿死也不愿让任何人当掉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摆设。”
“而后呢?你为何……”蒹葭似乎有些听明白了。
“而后,母亲忆起了郡主的身份,又念到我们有几分交情,故而千里迢迢地将奴婢送了来,跟着郡主当一介下人,念及旧情,也好过在那将军府中守着一堆烂摊子……”锦毓喃喃,“从今日起,郡主还是莫要再唤奴婢的旧名了,奴婢现在是丫鬟金玉,以后也一直都是……”
“好。”听完了金玉的话,蕙心的眼眶有些湿湿的,哽咽着应承了下来。
造化弄人,如今二人的身份竟然完全颠倒了过来,主子成了丫鬟,丫鬟成了主子,倒是有趣的紧呢!一旁,芳翠如是想着,只一瞬,却又感觉有几分不大对劲。
自己,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听过无数的话本子,真假参半,但道理却都是有几分意思的。如今的情景是,昔日的主子甘愿降低姿态,侍奉一个旧日里被自己呼来唤去的丫鬟,如此落差,谁受得了?
但是,眼前的锦毓竟是受了,而且郡主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倒与素日里的小心谨慎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旧日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竟让郡主如此的死心塌地。至于金玉,芳翠一面瞧着她的神情,一面为蕙心亲手沏着茶水,但觉得金玉眉里眼里的眸光,瞧着竟有几分瘆人,看来,来者不善啊……
“芳翠?”芳翠眸光里的不悦,被蕙心不经意间收入眼底,轻轻唤了唤,方才唤得她骤然拉回了思绪。只是,就在回应微微松气的同时,芳翠借着添茶的机会,偷偷凑到了蕙心的耳畔低低地吐了几个字。
“这个金玉,来者不善,还请郡主小心应付。”
“嗯嗯。”蕙心点头,并微不可查地轻轻咧了咧唇角,心中,警铃大作。
芳翠,向来心细如发,她的话,自然不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