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吴王说,人当有敬畏之心。若无敬畏之心,自以为天生圣人,聪明绝顶,无视他人,唯我独尊,则无异于妄人、疯子,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俚俗,却有道理。”荀彧轻叩案几,沉吟了片刻。“天若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为君者当时时警省,保持灵台清明,莫生狂心妄念。自省不足,又当有诤臣十人,时时耳提面命。你,就适合做这样的诤臣。”
陈群愣了一下,眼神微闪,转头对荀文倩说道“阿翁累了,你着人服侍他进去休息吧。”
荀文倩正听得有趣,见陈群打断,不免有些不满。她要说话,陈群眨眨眼睛,荀文倩会意,只好起身,扶荀彧入室,安排人服侍他洗漱,上床休息。
荀彧也不拒绝,任凭摆布,最后静静地躺在床上,拉着荀文倩的手,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荀文倩聪慧过人,明白荀彧对陈群有些失望,却不好说什么。她转身出了门,回到堂上,陈群正站在院中,仰首看天,眼神如月,明亮而清冷。
“怎么了”荀文倩走到陈群身边,轻声问道。
陈群收回目光,打量了荀文倩一眼。“阿翁说什么没有”
“没有。”荀文倩平静如水。“他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很沉。这么多天了,我从来没看他睡得这么安稳过。”
陈群苦笑了两声。“他是安心了,我的麻烦来了。吴王要我做诤臣,诤臣可是好做的这第一件就是万金坊。”
荀文倩也怔了一下,眉头微皱,随即又笑道“怎么,三君后人也有怕得罪人的时候文为世范,行为士则,岂是那么容易的。我觉得吴王识人,你就适合做诤臣,这才是继承太丘家风。”还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群微恼,转头看着荀文倩调的眼神,又怦然心跳,突然忘了要说什么。荀文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捅了一下他的腰点,嗔道“又犯傻,有什么好看的,我先回房去了。”扭身就走。陈群转过身,看着荀文倩纤的腰肢和摆动如柳的裙摆,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转身追了过去。
三月末,孙策发布命令,率部分中军步骑返回江东,留屯的中军由孙尚香负责,军师祭酒郭嘉和右军师陆逊,主持筹备秋后的战事。
与此同时,孙策转杨仪为主簿,原主簿陈群转中军正,负责军纪、奖惩,并处理与万金坊有关的事宜,借此机会整顿中军军纪。汝南太守王朗及各县令长则负责民事部分,扬正气,除歪风,移风易俗,并对一些淫祠、恶习进行集中处理。
孙策又拜荀彧为谏议大夫。当日,报纸上刊登了荀彧的署名文章,提出修礼制法,总结十年新政得失,形成明文,为下一个五年计划做准备。凡是吴王治下百姓,不论贫富贵践,都可以建言建策,提出自己的意见。即日起,报纸上将陆续刊登相关的文章,希望更多的有识之士能参与其中。
与荀彧同时拜为谏议大夫的还有杨彪、黄琬、荀悦和仲长统,他们将组成一个团队,负责为新的礼法拟定纲目,做前期准备。这个小团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除了仲长统之外,都是汝颍人耳熟能详的名士老臣,是以名单一公布,顿时掀起轩然大波,群情踊跃。有这几个人领头,没人会怀疑孙策的诚意。
很快,孙策就起程赶往江东。楼船顺水而下,经淮水,转入芍陂,又转入肥水。途经成德时,荀彧下了船,赶到刘晔家中,与刘晔会面。
数月不见,刘晔瘦了很多,眼窝深陷,眼睛里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焦躁,如同困兽。荀彧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吃惊不已,半天没说话出来。
“子扬,你这是病了”
“嗯,病了。”刘晔一边请荀彧入座,一边苦笑着指指自己的心口。“心病。返乡之后,我研究了几个月的新政,越研究越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看你是自恃才高,不愿意承认有人比你高明。”
刘晔诧异地看了荀彧一眼,觉得今天的荀彧有点不一样。不过他满肚子话要对荀彧说,也没顾得上理会荀彧的异常。“令君,你可知道孙策离开舒县之前,除了武艺不俗之外,没表现出在施政方面有什么见识,也没听说在百工技术上有什么兴趣。可是到了南阳以后,又是新甲,又是新政,要说这背后没有高人指点,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