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几面,我也肯定不会让你忍受相思之苦。”
“相思你大爷啊!”骆心安这次真的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觉得自己真的遇上了对手,什么洛婉婷洛心慈和洛府老太太,在这男人面前根本都不够看。
聂暻瞥她一眼,本王的皇叔们早就入了皇陵,不劳王妃挂心,“我说过了,以后你只能想着我,相思其他人做什么?不守妇道。”
他轻声埋怨一句,表情是该死的正经,好像他真的是把拜堂成亲当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而无理取闹的是骆心安一样。
说到这里,入鬓的剑眉垂下来,他从腰间解下来一枚汉白玉雕纹玉佩,塞到骆心安手里,“这个东西你拿着,就当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信物,见它如见我,过几天我会再来找你。”
他把东西塞进骆心安手里就不松手了,一直握着她的手,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半身不遂赢弱不堪的病秧子,也不知道身体里哪儿这么多劲儿,无论骆心安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他的手指修长干燥,就跟他这个人一样,一眼看上去就像高原峰顶上终年不消的积雪,干净出尘却冷若寒霜,他的手指贴在骆心安温热的皮肤上,那股凉意瞬间就渗到了皮肤里面,凉得骆心安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他握着她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拂晓的昏沉已经彻底褪去,天空一片大亮,窗外明媚的阳光投进来,照亮了他冰封的半张脸,“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我送你。”
说着也没见他干了什么,甚至连个手势都没有,大殿的木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骆心安可算是见到了外面的阳光,这会儿哪里还愿意跟这个男人在这里发神经,逮住机会,扔下玉佩,一个箭步就跑了出去。
聂暻腿脚不方便当然追不上她,整个后山大殿外面也空无一人,骆心安也没时间思考刚才究竟是谁给她开的门,更没时间仔细琢磨那个死瘸子是什么身份,满脑子都是跑跑跑,好像再慢跑几秒钟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一口气跑出去四五百米,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了那死瘸子的影子,她长舒一口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使劲拍胸口。
“呼……可算是跑出来了。”
可就在她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身后又突然传来木轮子压过石板砖的声音,骆心安背后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一只白玉似的修长胳膊伸到她跟前,身后响起清冷低沉的声音,“跑这么快做什么,东西都忘了拿。”
骆心安猛地一抬头,赫然对上了聂暻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他他……他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她可是一口气跑出来这么远,这男人坐着轮椅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瞬间就追上她,幻影移形么?!
骆心安平时那些精明算计和伶牙俐齿这会儿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以前她遇上难对付的人只会越战越勇,绝对不会落荒而逃,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见这个男人满脑子里却只想着干掉逃。
她二话没说直接往前跑,聂暻却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拽回来,他的力气很大,却没有伤到骆心安。骆心安毫无防备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半个人都趴在了聂暻怀里。
聂暻轻微的蹙了蹙眉,耳朵又古怪的红了,无可奈何又有点不高兴的看了骆心安一眼,他的王妃又在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对他投怀送抱,让别人看见多不好,要抱刚才在大殿里为什么不抱?
骆心安像是被烫到似的一下子跳起来,脑袋里不知怎么突然蹦出来之前在后山给这男人做人工呼吸的情形,还有昨晚洗澡时做的那个旖旎激烈的梦,一张脸控制不住彻底红了,连嘴唇都莫名其妙发烫,好像有关之前那个吻的记忆又一次像烙铁似的把她灼伤了。
可就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一双带着凉气却十分有力的手却在背后紧紧锁住了她,瞬间把她困在他的怀里与轮椅之间,骆心安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胸口,一阵清冷的淡香扑面而来,跟上次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特么松手,快松手……”骆心安顶着一张红布似的脸,八爪鱼似的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劲,男人总有办法把她死死的箍在怀里。
明明就是个看起来跟弱鸡一样弱不禁风的男人,好像稍微轻轻用力就能把他掀翻在地,但连五大三粗的壮汉都能搬的动的骆心安却死活被他钳得无路可逃。
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积雪上留下一地闪烁的光亮,此时的天色简直比这近一个月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在这样的青天白日,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让骆心安觉得很羞耻,也生怕这时候被什么人看见就彻底的完蛋。
一咬牙她使劲打了聂暻一下,想趁机逃走,结果正好拍在他的胸口,聂暻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瞬间涨红,眉头也霎时间痛的蹙了起来。
骆心安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想伤害他,更何况她是见识过这男人发病时休克的样子,一时间也慌了神,赶紧帮他揉一揉自己刚才使劲打中的地方,“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你……我才……”
“咳……咳咳……疼……”聂暻紧皱眉头,死死捂着心口,那双墨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骆心安。
这胸口被打可不是小事,万一伤到心脏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这死瘸子似乎本来就有心脏病,肯定更经受不了外力打击。
“坏了……我不会真的打巧了吧,哪儿疼,是这儿么?”这时候骆心安心里自责不已,也顾不得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了,紧张的脸色都变了,双手试探的放在他胸口,心里焦急的在想要不要再给他来个心肺复苏。
可就在她把手放在聂暻身上的时候,她以为聂暻会松开手让她检查,毕竟之前就是这样,他应该信任自己,可谁想到聂暻根本没有拿开的意思,在她的手放上去的一刹那,两个人的手不可避免的交叠在一起,然后聂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两个人紧紧的贴合。
骆心安的头发瞬间都要炸起来了,以为男人在装病,可他却一本正经的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心口,轻声说,“这里疼,你要按就按这里。”
“你这人……”
看着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那些骂他装病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进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面,手指不尴不尬的放在他心口,感受到手掌下面一起一伏的心跳,一时按也不是收也不是。
这时,脸上一片痛楚的聂暻似乎已经疼得没法忍受,慢慢地蜷起身子把脑袋搁到了骆心安的肩膀上,没有再说一句话,鼻尖蹭到了她耳边的发丝,痒痒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嘴角慢慢勾起,眉毛一挑,露出一抹得偿所愿的笑容。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刚才被骆心安打的那一下的确有点疼,他突然咳嗽起来也是因为毫无防备,再加上怪病作祟,但疼痛只不过一闪而过,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痛苦,他只是不想骆心安轻易离开,顺便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抱着她不松手。
这种亲密无间的姿势实在让骆心安太尴尬了,哪怕她现在被一块“冰山”抱在怀里,脸上的温度仍然持续不下,甚至有越飙越高的趋势。
可是男人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就跟一只血统高贵却被人遗弃的漂亮大狗似的赖在主人怀里,让她又实在找不到理由把他推开,毕竟是她打人在先,哪里还开得了这个口。
谁让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得还完呢。
“那个……你能不能把脑袋往那边靠靠,这样我根本没法帮你揉啊。”骆心安又帮聂暻揉了一会儿心口,最后实在扛不住,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实在是男人的鼻子离她的耳朵和侧颈太近了,甚至随着她帮他揉胸口的起伏动作,鼻尖还会蹭到她的耳垂,每一次呼吸都有热气钻进脖子里,像小虫子似的钻进毛孔里爬到四肢百骸,而她的敏感带又正好在耳朵后面,平时碰一下都会痒半天,更不用说被人这样毫无间隙的撩拨挑弄了,此刻骆心安只觉得每一秒钟都如坐针毡,一张脸红的近乎要滴出血来。
聂暻瞬间勾起了嘴角,如果不是声音太轻,几乎可以听见他低低的笑声,他本来以为骆心安是个坚硬又泼辣的性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让他忍不住开始盼望以后王妃嫁进王府的日子。
心里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愿意起身了,既然他的王妃都说他耍无赖,那他便无赖到底,他放空自己全身的力气,把整个人都压在了骆心安身上,鼻子里沉沉的发出一个介于苦楚与不悦之间的闷哼,表示自己还是很难受,没办法抬头。
本王的身体不舒服,作为王妃就应该悉心照料,这是做相公的应该享受到的权利。
骆心安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是一大早出门吃早饭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这个男人赖上非要跟她结婚,甚至现在还不得不在后山白日青天之下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紧紧拥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一路小跑而来,但因为距离太远了,脚步声又被地上厚厚的积雪吸走,站在此处一时根本就听不清楚。
骆心安背对着来人的方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聂暻却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这儿跑的来人,一时间整张脸瞬间冷下来,刚刚翘起来带着淡笑的嘴角紧紧地抿住,眉头紧皱,一张脸紧紧地绷着,看着来人的方向,眼睛里的温度消失得一干二净。
本王好不容易可以跟王妃恩爱一会儿,却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跑来坏事。
他的眼里闪过不悦,突然握住骆心安的手,不知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然后松开双臂直起了身子,在骆心安离开自己怀抱的一瞬间,那双修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恋恋不舍的神情,但是速度太快,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可惜骆心安此时的目光全都被手中的玉佩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她当然不会要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可是定情信物,跟现代的钻石戒指也没什么区别了,一旦收下就代表同意跟他结婚,这还得了啊?
她就像触电似的赶紧把玉佩扔给聂暻,而聂暻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嘴唇撂下一句,“我还会再来找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亲事。”
骆心安一听这话就又毛了,“等会儿,谁答应你的亲事了?”
可是还没等到男人开口,就听身后不远处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呼喊声,“小姐,小姐啊!你在哪儿呢?”
这不是宝珠的声音吗,她怎么来了?
骆心安心头一跳,一想到她旁边还坐着一个死瘸子,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躲在这后山,要是被别人可就麻烦了!
“你快走快走!找个地方躲起来!”骆心安都没意识到自己就跟被人捉奸当场似的,一边心惊胆战的盯着宝珠来的方向,一边还冲身边的聂毅赶紧挥手。
可是身边却没有任何声音,她急了,“你再不走是想害死我啊。”
身边依旧没有声音,“我说你是不是没听见我的话,不走还愣着干什么啊?”
眼看着宝珠的衣角都在拐角处一闪而过了,骆心安脑袋飞速旋转,考虑着一会儿要怎么才能把自己跟男人的关系解释清楚,这时她猛地转过头,“一会儿你千万别说话,我跟她说就……哎?人……人呢?”
转头的瞬间,她愕然的发现原本就在她旁边的聂暻竟然早就连个影子都没了。
这人倒地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神出鬼没,说消失就消失了,这一共有一分钟的时间么,就算是个腿脚正常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跑,这会儿也应该能看到背影,更不用说那个死瘸子还坐着轮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瞬间连人带椅子一起消失,甚至连一丁点都没发出来的?
骆心安诧异的张大嘴巴,难道她真的大白天撞鬼了不成,可那人的心跳她明明上一秒还刚刚触摸过。
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想要寻找手心里那个男人残存的心跳触感,可就在低头的瞬间,她突然瞥到自己的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玉佩。
白玉如意祥纹雕花,入手光滑细腻,阳光洒在上面,奶白色的质地透出微微的透明,把上面一个“暻”字映照的清清楚楚,可不就是那个男人硬塞给她的“定情信物”么?
可问题是她刚刚明明还给了他啊,他又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挂在了她的腰间。
骆心安手里攥着玉佩,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玉石自带的微微凉意沁到手心里,就像那个男人手上的温度。
这时宝珠远远跑来,一眼就认出了骆心安,急忙匆匆跑过来,“小姐,小姐!奴婢大老远看衣服就觉得像,没想到真是您!您怎么在这里啊,奴婢找了您好长时间,差点以为您丢了呢!”
骆心安心口一跳,下意识的把这“烫手”的玉佩塞进袖子里,脸上挤出笑容,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宝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小姐才对吧?您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我跟宝珍都急死了。”
宝珠撅了撅嘴,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之前那臭道士说是带您去前殿进早膳,结果都大半天了也没见您来,幸好青云观那边突然接到消息,说有宫里的大贵人要来,为了去迎驾就推迟了早膳时间,结果也没有人来通知我们,一下子把我们的行程全耽搁了,也不知道这么一折腾,回到府上得什么时辰。”
宝珠抱怨了几句,脸上又挂起笑容,“不过也幸好这宫里的贵人来的是时候,推迟了早膳,搞得老太太一肚子火气还没法往外撒,也顾不上刁难您,说起来小姐您怎么跑到后山来了,那个给您领路的臭道士呢?”
宫里的大贵人?骆心安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她之前还担心迟到之后会被老太太责罚,心里正琢磨着应对之策呢,没想到麻烦就这样被这位“贵人”轻轻松松化解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古怪的疑惑,总觉得自己的狗屎运似乎太好了点,但是除了聂毅这渣男她又实在不认识什么宫里来的人了,非亲非故的,哪有这么多人会出手相助。
这次大概真的是巧合吧……
压下心里古怪,她笑着摆了摆手,“哦……那个,那位道长也是中途知道有贵人来访,急匆匆的去迎驾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来后山……来后山呃……看看雪景。”
宝珠一听这话松了口气,笑嘻嘻的挽住骆心安的胳膊,“原来是这样,那小姐赶紧跟我回去吧,瞧瞧您脸蛋都冻红了。”
我这压根不是冻红的!
骆心安尴尬的撇了撇嘴,被挽起的胳膊里,玉佩顺着她的手腕滑进了衣服里,冰凉凉的贴在肉上,就像一只冰凉的手滑过身体,让她瞬间又想起了那个叫“暻”的男人,脸上的温度瞬间又升了几度。
什么狗屁拜堂成亲,定情信物,她遇到的这叫什么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