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未必会提,因为他到现在都搞不懂朱允炆缘何生那么大的气褫夺掉朱文圻的皇子身份。
是不是皇帝存了磨砺孩子的打算呢?
那基于这一点,朱高炽就很难擅自做主想着将陆英这位朱文圻的老丈人留在南京,就近照顾朱文圻。
如果朱高炽不提,那朱允炆在这件事中的影子就比较重了。
“父皇很可能还没放弃我。”
朱文圻一样很兴奋:“你知道今天我泰山到家里的时候,透露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信息吗。”
“什么信息?”
“我送泰山离开的时候,泰山劝我,找父皇认个错。”
说这话的时候,朱文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仿佛一瞬间,从一个刚刚放下木匠活的匠人变成了泉州知府。
“我犯错自然是犯错了,因为我的身份都被褫夺了,不是犯大错,父皇不可能这么处罚我,按结果来反推,很容易推出来。
但是具体什么错,除了内阁,谁也不知道,我泰山就是一个小官,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跟他说。
如果他不知道我犯的究竟是什么错,按理在我家的时候就应该先问缘由,而后离开时再劝我去认错,他却没问过一句,直接就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来讲,说明他心里已经知道了。
我估计,是我父皇让人跟他说的,把他留在南京,也很有可能是我父皇的意思。”
靳毅举起茶碗放到嘴边,但没有喝,眉头蹙的很紧。
“就算殿下您的推想是真的,咱们姑且当真的,目的呢?陛下这么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利用我泰山影响我的心境。”朱文圻说的很笃定,充满了信心:“我父皇一定打算利用我泰山来影响我的心境,他想借我泰山来试探我有没有后悔的态度。
如果将来我泰山频频登我家的门,对锦曦还有遵鋆嘘寒问暖,那就坐实了我的这个猜想,用媳妇孩子在清苦日子吃苦受罪的现状来影响我,让我去低头认错!”
“所以殿下觉得,将您泰山留在南京就是这两个目的。”靳毅也认真的分析起来:“一个是为了就近照顾您,另一个目的,是试探您目前的态度。”
“我父皇,可从不做任何一件没有意义的事,说一句没有意义的话。”
对自己的老爹,朱文圻简直不要太清楚,他不敢说全能看懂朱允炆的操作,但大致的轮廓还是能估摸出来。
“这些都是我的假想,但我觉得,后面的发展很大概率会践证我的猜想不会出错,一定是我父皇将泰山留在咱们南京的。”
雅间里安静了片刻,靳毅喝了一杯茶,微微点头:“如果咱们将殿下您的假想姑且确定下来,那么这件事的脉络就很好往下梳理了。
您是因为怼了内阁,因而被陛下所不喜,而后重罚罢黜,所以您觉得,陛下也一样不喜欢内阁制衡权力是吧,他只是想借这件事,来试探在这种关切到国朝未来发展的重大政治制度转变的事件中,您跟大皇子之间谁更有主见和坚持是吧。”
“不!”
出奇的,朱文圻反而摇头。
“父皇的目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在母亲宫里的时候,我依然没有认错,就是因为我觉得父皇绝不是想要将权力拱手让给内阁和公天下。
但很快我就觉得我狭隘了,父皇是想要公天下的,但他的公和我想的公,不是一种形态,他的思想很可能更高一层,只是我还没领悟到。
但我想,有一个东西能给我答案。”
“殿下说的是,《建文大典》吧。”
这个结果并不难猜,靳毅一语就道破谜底,朱文圻顿时满脸微笑。
“不愧是《建文大典》倒背如流的神童,学生会录干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这个惯例,精读《建文大典》并且通过几项专题考试的优先录取。
咱们来大胆的假设一下,如果说答案就在《建文大典》之内,而进入学生会又恰好有这么一条捷径,而我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依旧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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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奥秘不能细想,一琢磨起来,靳毅就觉得自己脸皮发麻。
一环环、一步步,怎么看,皇帝都在期待着朱文圻去做些什么。
“所以我说,父皇并没有放弃我,他去北京是等着我这个人找他,而不是在等我的道歉信!”
朱文圻兴奋的手舞足蹈:“我犯错那天,我父皇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回家之后誊抄了下来,这是我养成的一种习惯,因为我要把父皇的话掰开了揉碎了去分析、去琢磨,我才能读懂父皇的心。
父皇说,只要是他给的他都可以收回去,别说一个皇子的身份,就算是给我皇位又如何?
我父皇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皇帝了,他不是因为做了皇帝而伟大,而是皇帝这个身份因为他才显得如此伟大和至高无上!
是皇帝这个身份沾了他老人家的光!
即使我做了皇帝,他一句话我依然要滚下去,因为他是在世的神圣。
所以我想要得到的,必须靠我自己去创造,而不是等待赐予。
我想要得到什么?
我父皇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想要得到什么,却反而剥夺了我皇子的身份,要知道这个身份可是能让我得到我最想得到的东西的看似唯一的一条路啊。”
朱文圻想得到什么?
皇帝的宝座!
这一点毋庸置疑。
阅兵那天,他和朱文奎看着朱允炆的时候,都升起过这个念头。
大丈夫,当如是矣!
而想要当皇帝,需要如何?
首先是皇子,而后定太子,最后等皇帝死。
一个连皇子都不是的老百姓,除了造反一条路,还怎么当皇帝?
但在这个天下,造朱允炆的反?
那还是早点洗洗睡,梦里面啥都有。
甚至就连做梦,朱文圻都坚信,造反那是一丁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的。
“我父皇最后说了一句,我可以去做农民、做工人,随便我。”
朱文圻咬重了字音:“以前我父皇曾经说过,将来的孩子成器的做太子,其余的,就将皇商里面那属于他的财富赏给其他几位,富贵一生闲散王爷。
这是他为无法做太子的其他孩子安排的后路啊。
你看我那几个弟弟妹妹,哪个身上不比我和大哥富裕,皇商一年的营收两成,每个弟弟妹妹都是大富豪。
唯独我和大哥,全靠着俸禄过日子,要是失去了俸禄,连开锅下米都难。
他决口不提让我去经商,或者让我去当兵,甚至没有直接说‘你从此就是一个平头百姓’。
我觉得,这句话里面,有大文章!”
靳毅已经震骇的面皮发麻了。
“殿下您找我,有何吩咐,我必赴汤蹈火。”
这一刻,靳毅知道,他正处在自己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时刻。
“你对《建文大典》倒背如流,是神童,我想请你,顺便在学生会里面多找一些类似你这般对《建文大典》通读并且能咂摸透其中精髓的人才,组织他们与我一道,咱们将答案,找出来!”
朱文圻将包放到桌面上:“这里面是三百万,交给你来做经费,就当我给你们开的工钱吧,如果不够,随时找我,我全力奉上。”
“这怎么使得。”
对这笔钱,靳毅是说什么都不愿接,但朱文圻却不行。
“你必须收下来,天子不差饿兵,我不能让你们白劳心受累,拿着钱,帮我一把。”
靳毅语顿,最后郑重躬礼。
“必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