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祖是为了那马大军的事吧。”
“嗯,三天两头的来找朕求情,说什么国朝重将,不以区区旁枝细节就打杀,惶恐寒了军心,希望朕从轻发落,再不济,贬个三等戴罪立功也是好的。”
朱文奎小心翼翼的瞄了自己老爹一眼,通过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他那年轻的阅历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故此,颇为谨慎的说道。
“偶立尺寸之功就颇多行僭越之举,此獠目无君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允炆开口打断。
“你现在也大了,除了学习之余,也多有自己的考虑思量,给老子说说看,这人应该怎么处理。”
朱文奎语顿,斟字酌句的说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僭越是为臣者大罪,依儿臣的意见,应正军法、肃军纪。”
正军法、肃军纪。
那不就是一刀砍了?
朱允炆不再多说,他等了那么久,想等的是一句求情,没想到等的竟然是这么一句。
这孩子到底还是谨慎啊。
他甚至不敢试探一下他爹的底线,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军队系统划清立场,作壁上观了。
朱允炆还怕养出一个李二吗?
“唔,你说的不无道理,五军府的意见也是这般,只是这马大军毕竟军功卓著,就这么一刀砍了,干系太大,恐动摇西南军心,与社稷不利。
所谓僭越,无非就是作风上毛躁些、大胆了些,还是要给点机会的。
这样吧,你明天先别去学堂了,找燕王商量下,看看在现有的军纪基础上,再推定些关于作风整顿的纪律条款出来,然后你这个大皇子,代朕去京营、边地给那些主将通传一下吧。”
“儿臣年幼,这事事关我大明数百万将校士卒,干系重大,还是让齐部堂会同总参拟个章程吧。”
朱文奎下意识的选择了拒绝。
连着朱允炆交代的,代天子巡边这种大好事都婉拒掉。
在有摸透自己老爹的明确态度之前,还是要尽量跟军队保持一定距离的。
就算自己现在是太子,这事也不能做啊。
整肃军纪作风,怎么个整肃法,限赌还是限嫖?
亦或者更严肃些,连着饮酒都给限掉。
这可是得罪全国的军队,自己现在就做了这件事,那可就把五军府、总参府得罪透了,将来没有了宗勋的支持,还能当这个太子吗?
朱允炆心里一阵感慨。
短短的一阵交流,没曾想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这般‘过于成熟’了。
人大了,这想法也多了。
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全都能考虑到。
说好点叫做通盘筹谋,难听点就叫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也是,你现在年岁还小,应当以学业为重,这件事,朕另安排人去做吧,你觉得曹国公李景隆怎么样?”
“魏国公不在京,这事还真非曹国公不可。”
父子俩简单两句话,就把李景隆当成了枪使。
曹国公是个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