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那个主雇私下里会再给他们一笔钱,还说,即便是违法犯纪,大不了去拘留所几天而已,但给他们的酬劳可是他们十年也赚不到的。
几人僵持不下,蓝歌趁着这人不防备,狠狠一口咬在了他手背上。
他吃痛,一只手一松,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赫然的牙齿印,面容狰狞起来,猛地扬起另一只手用力推开蓝歌。
蓝歌受力之下,身体失去平衡,往侧栽倒而去,但她仍是紧紧抱住了那小小坛子,为了不让坛子摔破,让自己肩膀一侧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乔剑波愤怒大骂一声,“你怎么动手打女人?”恶狠狠给了那个男人一拳头。
那男人甩了甩被咬的手,捂了捂自己被打的脸颊,“你眼瞎啊?是这女人先咬我!”
几个兄弟见一人挨揍,撸了撸袖子,就上去把乔剑波往死里猛揍了一顿。
乔剑波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医生,又不常干粗活,这点小力气在几个糙汉子面前就比女人好了一丢丢而已。
没一会儿,乔剑波就被揍得满脸是包。
蓝歌放下骨灰盒,撑起疼痛的身子,上去拉扯,叫他们住手。
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又猛推了蓝歌一把。
蓝歌一踉跄,不偏不倚摔在了骨灰坛上,人骨骼与搪瓷坛子相撞,显然人的骨骼更胜一筹。
坛子“啪啦”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随着坛子的裂开,一捧骨灰洒满在石子路上。
这会儿哪里还能顾及被揍的乔剑波,她火急火燎地去抄起女儿的骨灰。
明明是晴天白云的,不知怎么起了一阵阴风,大风刮过,骨灰被风卷起扬开,指间、破瓮里的骨灰统统随风而散。
一下子,天都变灰了。
心痛至极,她咬着唇,泪水无声地簌簌落下。
可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孩子连个家都没了,就那么四处飘散去滋养万物去了。
她颤抖着手,急忙拉开衣服拉链,将羽绒服张得大大的,用身体兜盖住那些飘起来的骨灰,就好像把她的宝贝儿紧紧纳入了怀里。
在远处看着的那个好心人眼看着不好,这再被打下去,可不得出人命,大叫一声,“警察来了。”
四个男人本就心虚,一听警察来了,吓得冷汗直流,一看他们已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再一瞧那被摔破了的骨灰坛,心想这次完了,钱没捞着,还把人打了,可不是蹲派出所那么简单了,还是赶紧跑路吧,连工具没顾得上拿,一溜烟地逃走了。
那个好心人也赶忙过去,将饱受过拳打脚踢的乔剑波扶起。
乔剑波的脸上被揍了十几拳,鼻梁都被打歪了,痛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对那个好心的男人说了声谢谢,心疼地朝蓝歌睇了一眼。
她匍匐在地上的羸弱身躯剧烈地颤抖着,他抹了一把鼻血,缓缓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蓝歌,没事了,那些人走了。”
蓝歌抽泣不已,抬起一双嫣红得似血的眸子,无助道,“可是……孩子的骨灰坛碎了……”
看着她那哀伤到绝境的样子,他的心似乎也同那个坛子一般碎掉了。
他默默地将自己外套脱下,对她说:“地上脏,你先起来,我先用我的衣服帮你兜住。我们再找一个坛子装起来。”
“我怕……”
“怕什么?”
乔剑波尽量把声音放柔,生怕她再受一点刺激和惊吓。
泪水沿着蓝歌脏兮兮的面颊无声地滑下来,“我怕我一起来,孩子就要随风飘走了……”
乔剑波劝了她很久,他劝不住,刚要打电话给田澄,叫她来劝一劝蓝歌,可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肃穆得冷瑟的身影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捏了捏手机,愤怒起身朝他走去,带着血的手揪住了男人的衣领。
“席云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你现在满意了吗?”
席云峥根本没在乎乔剑波说的,他直愣愣地望着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蓝歌,除了爷爷去世那晚,他从没见过她哭得如此绝望过。
男人深了深眉眼,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现在还装蒜?找人来迁坟的难道不是你吗?就算你要迁坟,也不能砸坟啊。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没人性呢?”
迁坟?
他怎么可能叫人来迁坟?
那座坟里安葬的根本就是他女儿的骨灰。
他懒得多说,一把推开乔剑波,走向蓝歌。
“蓝歌,跟我走!”
蓝歌死死趴在地上,抱着那一团心碎。
她埋着脸,早已哭得声嘶力竭,喉咙口只能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我平白无故坐了三年冤狱,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仅有的这团灰,你还要把她夺走?席云峥,你为什么……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