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咖啡馆走出来,看着车水马龙,阳光照在身侧。我曾庆幸过,我和谭皎,比沈时雁壮鱼幸运,至少我们不会每次都遗忘。而现在于那两个人而言,已是最后一次忘记。可原来,他们远比我和谭皎幸运。
我离开了大离,回到了北京。
此后我暂时辞去了导师那边的工作,也申请了休学。我每天在图书馆,翻阅有关那个湖,有关星球、地球、时间的资料;我去拜访学校、中科院的知名学者,询问他们有关时间的秘密。我每两个星期,去那个湖一次。那里风平浪静,没有落水湖现象,也没有任何地面可以探知的岩洞。
我也查询了和那艘油轮有关的所有资料。当时整个湖下陷,还死了人,令旅行公司和当地政~府也十分紧张。所有后来消息封闭了。谭皎也在失踪者名单里。我也清楚得知了我们当时沉沦入水的地点,还有我和其他人被救起的地点。我曾乘船到了那个地点,也曾下潜下去。我甚至大致找到了当时被救援船震破的岩层所在位置,但是那里变成了一片坚固的岩石,根本无法下去。
历史是从那一天之后,开始改变的。杀她的主谋,周维,也即段云影,依然死于2016年7月,被我和警察一起抓住,死在那座山上。谭皎和其他所有受害者都免遭厄运,平安生活着。但是我询问老丁,他根本不记得谭皎的存在。
她死之前,没人清晰记得她。
她死之后,也是。
陈家的案件依然发现在2017年1月春节前夕。全家火灾,逃生的人依然是陈教授和唐澜澜,陈如瑛死于匕首伤。
我知道谭皎真实存在过,那个夜晚,她和我在陈家,在一起。只是这件案件的内情,已无人知晓记得。
言远和许子枫也如我记忆般,死于2017年7月。朱家人被当时及时赶到的沈时雁和其他警察救下。没人记得我和谭皎的参与。
任何有她出现过的时间、地点,在时间上,都是模糊的。就像是另一个时空发生过的事。
我也曾探寻过科学上的解释,有关这一切。因为如果找到原因,或许就能找到救回谭皎的办法。然而我发现,以现有科学水平,根本就无法准确解释。
我也曾探寻过科学上的解释,有关这一切。因为如果找到原因,或许就能找到救回谭皎的办法。然而我发现,以现有科学水平,根本就无法解释。
我看到了平行宇宙和空间理论。有人说,人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做的不同选择,就会衍生出不同的平行空间。所以整个时间,有无穷无尽种可能,无穷无尽个平行空间。就像由一颗芽,衍生出整棵枝叶繁密的大树。而我们所生活的,不过是其中一片树叶。我那时就想,会不会最初我没有遇到谭皎时,记忆中度过的一年,是一个平行空间;相遇后,是一个,离开后,又是一个……而她,唯一一个她,交织其中。
又或者是量子力学的基本理论,它告诉我,同一个粒子,其实是可以同时出现在不同地点的。完全违背普通人的常识。谭皎进入了那个时空错乱的洞穴,只有她一人沉入了神秘潭水中。是否她就相当于那颗粒子,虽然死于一年前,却也同时出现在之后断续的时空里?而其他人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虽然在洞穴中,却拥有了后来的断续记忆,因为每个人都像粒子,与不同时空的自己,有了量子纠缠?而我,是与谭皎纠缠的另一颗粒子。
抑或是壮鱼提及的爱因斯坦的理论——时间说到底只是一种幻觉,只是我们人类的理解水平限制住了。普通人总以为时间是顺序线性的,可在那个洞穴里,时间已经被扭曲。所以我们的时间可以倒流;甚至有没有可能,所有的事件,其实是同时发生的,所以所有人的记忆才会混乱……谭皎沉入水潭的那一瞬间,那一年就已发生。
……
我并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记得。记得她和我相伴过的每一天,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她每次握着我的手,轻声喊:“阿遇。”
我不再做梦,在我忆起她的那一天,就在梦中再也见不到她。我有时候也会怀疑,也会痛苦。怀疑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会在深夜里一个人独坐,会抽完一包一包的烟。我会不想看到新的一天到来,看到太阳升起。因为时间一天天流逝,我似乎就离她更远了。
她在2016年夏天的那一天啊。
沈时雁和壮鱼也曾来探望过我,甚至连壮鱼都问:“你觉得还有希望吗?还有机会救回她吗?”
我回答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