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我转身就跑。
哪知我一回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洞壁旁的阴影中冲出来,几乎就像一头野兽,一下子擒住了我。我的大脑在这一刹那几乎一片空白。这一幕太似曾相识,我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人已经从背后勒住了我,手臂架在我脖子上,令我喉咙被压,发不出半点声响,另一手臂牢牢箍住我的腰。
一刹那我竟清晰感觉到他的手臂上有未干的汗水,微微湿热。我看到自己的双腿在空中挣扎,我听到自己像是被车轮碾压过的喘息声。眼前还是地底的雪岩洞穴和藤蔓生长,可我只觉得恍然如梦。这一瞬间,这人如野兽捕猎我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也太惊悚,虽然我只经历过一次。
我全身一片冰冷,冷得像被冻进了那如雪般的岩石里。我的眼泪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一下子滚落,我的双脚蹬到了地面,可是没有用,他正迅速把我往洞的深处拖去。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有一块巨石,碾压我的整个身体。我的呼吸急促得像鬼,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看着洞口的光亮离我越来越远,只有他沉沉的脚步声,和就在我耳边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猛的转头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哪知他机警侧头避过,就像是某种条件反射,就像是曾经那样。而后他把头埋在我的背上,“呵……呵……”的笑了,我却听不出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然后他的一只手,突然后滑,停在我腰上,摸进了衣服。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重重的狠狠的掐进了下去,我只疼得全身颤抖,半边身子都脱力。于是他的笑声更低哑,更快乐。
我明白了,我确认了。真的……是他。
这具身体,本来是要被人拦腰切断的。只有我和他知道。
真的是他,如同噩梦般的他。所以他一开始就在那艘船上,甚至和我们一起跌落地底?这一路只有我们9个人,他一路不动声色,告诉所有人的名字也是假的,他还没有毁容。现在终于找到出去的方法,于是他对我动手了?
他那时说……死前,他忽然笑了,说……
他在地狱等我们。
……
他以我和邬妙为狩猎目标,究竟哪里是因,哪里是果,我已分不清。
可另一股寒意冲进我的脑子里——他有记忆?否则怎么会掐我的腰,故意令我回想起那入骨的恐惧?可言远朱季蕊、陈如瑛冯嫣明显都没有。为什么?
是了,在我们倒退时,他就和之后的言远陈如瑛都不同,已对未来有了模糊记忆。他死在临近交点的时间点上,是终点也是起点,两条时间线即将融合,过去和未来的界限已没有那么清楚……
所以现在的他,已记起一切了吗?
记得就在“几天前”,他被我和邬遇亲手捕捉、杀死。
……
我听见自己如同困兽般呻吟,我拼命往后抓他的手臂,可是却抓不到。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个空荡荡的念头——难道我和邬遇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却要死在这个洞穴里,还是死在他手上?就死在离邬遇二十米的地方?他救回了妹妹,却失去了我?
邬遇他……说错了,他说错了。历史还有改变的机会,之前不是最后一次。
现在,我们在地底最后的时光,这个交点,才是。
不!
就在时间几乎停滞的那一刻,背后的男人,突然像是遭受到什么袭击,低呼一声,手也松开,我一下子跌落在地,仓皇回头,却看到毛骨悚然的一幕——一只巨大的蜘蛛——就是攻击过陈如瑛那只,趴在一个男人背上,他们几乎是立刻一起跌入了一堆藤蔓中。藤蔓之下,黑黢黢一片,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只听到一人一蛛疯狂撕打在一起。
我不知道蜘蛛是被什么引来的,或许就是我和他发出的声响,我们进入洞穴太深了。却今天,却是这怪蜘蛛阴差阳错救了我的命!
只是待会儿无论他们哪一个获胜,于我而言,都是劫难。我咬了一下牙,尽管想看清那人是谁,但实在是看不到。而此刻,是我唯一的逃生机会。
我转身朝洞口方向,拼命跑去。
好在那人还没有把我拖进去太远,远远的,终于让我看到了洞口的光,也看到了坐在洞口不远处邬遇的身影。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来。冯嫣也诧异地望过来。我终于跑出去了,泪流满面,几乎是一下子软倒在他怀里,喊道:“他也在这里……阿遇……他也在洞里面!他刚才……我没有看清……阿遇!”
邬遇整个人仿佛瞬间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