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见把叶寻依拖到了车旁,没有立刻塞进车里,而是扣在了车门上。我一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镜头下的他,露出一丝狰狞的笑。一道雪亮光芒闪过,我心头巨震,他已从腰间抽出匕首,插入了叶寻依的腹部。
昏迷的叶寻依发出一声惨叫,在深夜里竟显得无比空旷。眼见陈星见拔出匕首,毫不留情地再次刺入,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而目力所及范围,一看到一道黑影从路旁蹿出,手握甩棍朝陈星见狂奔而去。而路的另一头,沈时雁也跑了出来,手里握着警棍。
黑夜中,我看到这两个男人,朝受害人拼命跑去。一切发生得寂静而快速,远远的,竟像一幕始料未及的无声剧。陈星见听到动静,扭过头去,这时邬遇离他已很近了。陈星见把叶寻依丢在地上,转身与邬遇厮打起来。而沈时雁还在奋力奔跑。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恍惚。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捕捉不住。
沈时雁已经赶到了,两人立刻占了上风,陈星见已经被逼到了车旁。
可是怎么会这样?
一个连环杀手,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作案方式?他就现场就迫不及待的杀人,完全不再享受折磨、囚禁、虐待、碎尸的过程?不,这不对!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在犯罪现场就突然动手,令邬遇和沈时雁为救下受害者,直接就扑了出来?
为什么?
……
除非,他是故意的。
这是陷阱。为我们设下的陷阱。
可怎么可能?我们来自未来,他绝无可能知道,我们能预测他的行为。
可如果,上一次我们的埋伏,就令他起了疑心呢?历史上的他,是那样谨慎周密,他也许弄不懂我们为什么可以做到,但如果这一次,是他的试探呢?用受害者试探,我们是否还会出现?
一股寒意冒进我的心头。尽管不清楚他的陷阱到底是什么,但我已知不妙。我抬头望去,沈时雁竟已将陈星见反扣在地上,锁上手铐,而邬遇正从地上扶起重伤的叶寻依……
我丢掉望远镜,拉开教室的门,用尽所有力气喊道:“快离开那里!小心——”
我看到沈时雁和邬遇同时抬头朝我的方向望过来。
“砰、砰、砰。”破空的声音。我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但是眼睁睁看着沈时雁卒然倒下,同时好像还伸手按倒了旁边的邬遇。我傻了,枪声,是枪声,从校园某个黑暗深处射来。
他们有两个人,另一个才是主谋,不惜以同伴为饵。
我的推理错了,完全错了!另一个人藏得太好,连邬遇他们也以为只有一人。现在,却中了他的埋伏。在警方根本不知道的下一个犯罪现场,他已经开始和我们正面较量!
一片漆黑的夜色里,我的心却是冰凉一片。我听到远处,似乎有汽车引擎声远去,可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我跌跌撞撞跑出教室,朝他们跑去。我越跑越近,看到邬遇左肩血流不止,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旁边是奄奄一息的受害人。
我差点哭出来,一颗心还没放下,邬遇已嘶吼着,扑向地上的沈时雁:“沈时雁!沈时雁!挺住!你他~妈给我挺住!”
沈时雁和陈星见一起躺在地上。沈时雁的手还握着半边手铐。两人胸口都有血洞。两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显然陈星见已经被那个人丢弃了。而沈时雁还保持着怒目圆瞪的模样,一动不动,嘴角紧抿坚毅得如同每次我们所见。那一枪正中心脏,任邬遇怎么喊他晃他,也没有回应。
我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急促地响了。我接起,隐约听到壮鱼的声音,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我眼前,邬遇的血已流了满身,双眼赤红。他一只手还不死心地按住沈时雁的胸口,另一只手在打急救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壮鱼突然在电话里怒吼道,“你说话啊!”
我终于听清了。
“壮鱼,沈时雁死了。”我听见自己说,“他被凶手杀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人死了还能不能救活……”我哭了出来。
电话那头,终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