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觉禅氏冷笑:“后悔也来不及,娘娘她再想要八阿哥就难了。”
冬云听她如此说话,却看不到这个生母脸上任何舍不得的情绪,还是那么高高挂起冷漠无情,心想多说无益,再者她自己也巴不得孩子被送走,伺候一个大的已经力不从心,八阿哥又总爱哭,离了才好。
至于觉禅氏,八阿哥最终被惠妃抱走的事虽然令她愤怒,可她本来就不在乎这个孩子,反正惠妃又不会弄死孩子,养在哪里都一样,当初的气性已经淡了,真被惠妃抱走了,也就抱走罢了。
今天的闹剧让她身心疲惫,可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人,匆匆一瞥的对视,多少情愫浸在里头,容若那一眼,直把这一切悲哀的遭遇都抵消了,她在容若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她晓得容若心里有自己的位置,她的容若没有被沈宛抢走,纵然高墙阻隔,他们的心还在一起。对她而言,这样就足够活下去。
玄烨这边直到和容若商定东巡的事才得空闲,而后宫的闹剧已经平息,八阿哥去了长春宫,觉禅贵人又回到咸福宫,温贵妃的行径则是说有些癔症,太皇太后已经勒令太医院全力医治。
皇帝来至慈宁宫,太后也在,娘儿三人坐着说这件事,太后苦笑:“皇贵妃实在叫人又气又无奈,皇上几时与她说说,拿了凤印可不能不管事。”
玄烨却不知是偏心还是无所谓,只笑道:“皇额娘多担当些,她年纪轻,又从来不理事,要慢慢来。”
之后说起二月皇帝于景山斋戒,以及之后东巡的事,太皇太后只担心皇帝出行的安危,听罢了随行护驾的安排,指点一二后,便嘱咐玄烨:“这几日不必顾忌什么,多陪陪岚琪去,别人吃醋也管不着了,总及不上她怀着孩子辛苦。”
可玄烨却有自己的想法,坦率地对祖母说:“孙儿宁愿她这几日委屈些,孙儿不在家的日子,好没人惦记着欺负她。并非朕对皇祖母和皇额娘不放心,实在是类似迷药的事,防不胜防,怎么才算是疼她,如今朕心里很明白。”
太皇太后与太后对视一眼,太后且笑:“臣妾说句不敬的话,咱们皇上实在比先帝心思细腻多了。”
长春宫里,惠妃打发了来贺喜的妃嫔之后,便独自和乳母抱着八阿哥在屋子里,她也仔细看了看八阿哥屁股上的伤痕,手轻轻摸一把孩子都疼得发抖,连坐都没法儿坐了,难怪刚才几个妃嫔逗他抱他,他一直惊恐地大哭,惠妃禁不住说乳母:“你下手也忒狠了。”
乳母赔笑道:“奴婢不这样做,八阿哥怎么哭呢?娘娘实在料事如神,往后奴婢会尽心伺候八阿哥,八阿哥他不哭的时候,可讨人喜欢了。”
惠妃呵护着娇弱的孩子,哄他入睡,一面说好听的话安抚乳母,一面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这个乳母留不得,眼下还不着急,等皇上离宫出远门再收拾了她,对付一个乳母实在太容易,一场病就能剥夺她喂养小阿哥的权力,也轮不到她来怪自己。
此刻外头宫女来通报,说大阿哥来请安,惠妃便让乳母休息片刻,自己抱着八阿哥出去,瞧见儿子步履轻快地进来,便是满面慈爱,笑着问:“什么事这样高兴,今日皇阿玛又夸奖你了?”
胤禔高兴地点头说:“阿玛夸儿子的字写得比从前好了,说下回再有长进,赏儿子一匹小马驹。”
惠妃欢喜不已,让宝云她们准备大阿哥喜欢的点心,又听儿子说:“阿玛说额娘得了八阿哥,让儿子来给额娘贺喜。”
“皇上说的?”惠妃倒有些意外,与儿子在殿内坐了,给他看才刚刚睡熟的八阿哥,这孩子是累坏了,如今终于免去了皮肉之苦,睡得踏实又安稳,惠妃温柔地对儿子说,“往后你要好好疼爱八弟,她养在这里,比其他兄弟和你更亲,你多多爱护弟弟,皇阿玛也会高兴的。”
这些话能说,而惠妃满腹对于未来的期许,以及她抚养八阿哥的真正目的则不能轻易对儿子说,小孩子口无遮拦,哪天不小心露出去,期望就成了祸端。惠妃什么都算得滴水不漏,只是她这样城府的人,却生了个直性子的儿子,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容易被欺负,她更加要好好看护儿子。
温贵妃小产闹得六宫不宁,又为了八阿哥的事,元宵之后六宫一直不见消停,直到八阿哥进了长春宫、温贵妃开始“治疗癔症”,后宫才总算安宁下来,可再过些日子皇帝就要去景山斋戒,之后直接从那里出发东巡,留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少,女人们总算缓过神,什么才是真正要紧的。
让人意外的事,本以为皇帝会多陪德妃,却因太医说德妃要静养,皇帝再未踏足永和宫,承乾宫之外,宜妃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时候想起她。
仿佛就如惠妃说的,别人都伺候不成了,皇帝总会想到她,而惠妃更教她许多闺中之术,为了长久计算,宜妃不管皇帝为了什么来,一门心思只想把人伺候好,玄烨见她乖巧温顺,且是本就不怎么讨厌又想用来制衡六宫的人,便更加哄得宜妃高兴,渐渐把之前的事都放下了。
转眼已是二月上旬,六阿哥两岁的生日因德妃要安胎,是在慈宁宫简单过的,八阿哥的周岁生日惠妃倒摆了席面请六宫姐妹来聚聚,也算正式贺喜她得了一子,上头未有计较,更下了赏赐,而八阿哥周岁生日一过,玄烨就去景山了。
圣驾离宫,二月里有事还能在景山找见皇帝,可等三月再离京,有什么事就顾不上了,太后少不得将六宫喊去训诫,让她们务必安分地等候圣驾回銮。
宁寿宫里散了后,荣妃端嫔几人便来永和宫看岚琪,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照她自己的话说胎儿很安慰,可太医谨慎小心,还是不让她下床走动,来时岚琪正在床上歪着看书,众人见了便笑说:“你现在这些书看下去,都记到孩子脑袋里,将来生出来小阿哥,一定极聪明。”
岚琪只是笑悠悠摸肚子说:“怎么都说是小阿哥,我想要个闺女呢。”
姐妹们陪她是说笑,说半天怕她累着也就散了,本来静静的一个人不觉得什么,反是热闹过后,难免会有几分凄凉,岚琪其实孕中情绪也不大稳定,只是她不像温贵妃那样折腾罢了,而温贵妃连同八阿哥和觉禅氏的遭遇,她之前也都像戏文似的听过则已,对她来说眼下没有比安胎更要紧的了。
今日皇帝离宫,六宫妃嫔都去相送,而环春几人一直盼着皇帝离宫前能来看看她家主子,结果直等圣驾都离宫了,也没瞧见皇帝的身影,偏偏岚琪对此毫不在意,她们竟是想安慰一句,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岚琪正哄着胤祚吃饭,却见香月欢欢喜喜地跑进来,放下手里的匣子说:“主子,是皇上从景山送来的。”
岚琪有些意外,打开匣子看,里头很不稀奇的是一盒糖果,问香月,说送东西的人没嘱咐什么话,而盒子里头也没有任何字条,没来由的送一盒糖做什么?环春更警惕地说:“别是没有的事,这糖还是要让太医看看,万一是不好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