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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在真真身边坐下。
真真没看,可她知道是父亲找来了。幸亏,父亲找来了。她一早就出了门,坐在这里一整天,脑子里反反复复,纠结的就只有一个问题,去还是不去?
护照和钱包,在她胸口捂得暖呼呼的,只要去一趟售票口,就能换取一张直飞A市的机票。
可是,她不敢,实在没那个勇气。
“爸爸。”
她把脑袋靠在梁骏掣肩头,笑的很是孩子气。
“你怎么没从安检口出来,我来接你回家呢!那么多人,我都没找到你。”
“嗯,爸爸……先回家了。”
梁骏掣眨眨眼,没戳穿女儿的谎言,他乘坐的是专机,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女儿说是来接他的,那他就当她是来接他的。
“爸爸,我等了你一天了,困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好。”
梁骏掣怎么会有个“不好”?他蹲下身子,希望自己宽大的肩膀,可以让女儿依靠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真真趴在父亲肩上,长发垂坠而下。梁骏掣掂掂背上的重量,不忍的皱了皱眉。
深夜,凌晨,外面很冷。真真把两只手伸进梁骏掣的脖子里,立即引得梁骏掣跳了起来,大吼着笑到:“坏丫头,不冷啊!”
“你叫我坏丫头!爸爸,你不疼我了!”
真真不高兴的噘着嘴,手却往父亲衬衣领口塞得更深了。
“……呃……”
梁骏掣忍受着乖宝手上的寒意,很识时务的闭了嘴。“哪能呢?乖宝做的很好,爸爸觉得很凉快!”
父女俩笑闹着,梁骏掣有种错觉,他的乖宝,好像就快好了,一天天好了起来。看,她不是笑了吗?就算再怎么爱而不得,生活还是得继续!
事实证明,梁骏掣的想法,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乐观心态。
真真的抑郁症好了很多,睡眠时间从两三个小时,逐渐延长,加上庄园的良好环境,近日来也能睡到五六个小时了。
为此,梁骏掣从主治医师到看护,乃至庄园上下的下人,统统奖励了一遍。下人们直感叹,这个奖励,比年终红包还要多呢!
梁骏掣以为,包括真真自己也这么认为,她是真的好了。在没有韩澈的情况,她也还是能好的。没有他,天空还是一样蓝,她……还是一样坚强。
直到有一天,真真赫然发现,腰部酸胀,她的尿液,再度出现了问题。
肾病最严重那会儿,她有过血尿的症状,不过,那时,她眼睛瞎了,看不见,并没有真正见过。
而这次,她是亲眼看见了。回身还没冲去的那一瞬,她清晰的看见了那一两丝血迹。起初,她还以为是月事来了,然而,她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分不清月事和血尿。要不了多久,肯定的答案——足以让她心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医生不是说过吗?肾源很好,配型程度很高,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也一直都按时吃药,饮食上也注意忌口,可怎么还会出现这种症状?
对于身体上的不适,真真没有瞒着梁骏掣,也瞒不了的。梁骏掣整日守着她,心思并不个母亲粗。
面对女儿病情的加重,梁骏掣始料未及。他用一个女儿的肾,来救另一个女儿的命,不是说不会有问题的吗?这怎么还是出了问题?
“不怕,我们治,爸爸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真真点头,尽管恐惧笼罩在她心头,她却不能表现出一分,她若是不在了,爸爸该多可怜?乐乐该多可怜?韩澈……该多可怜?
“爸爸,我想回去。”
她不是要放弃,治疗是要做的,也会很听话的吃药、打针,医生的话,她每一句都会严格执行。可她,还是想要回去,如果……如果,她只是说如果,万一……万一,她只是说万一……她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真真走的时候,还是深秋,没人知道,回来的时候,已是隆冬,依旧还是没人知道。一路开着车,真真却在一个路口,突然叫了停。
大雪白茫茫的覆盖着拥挤浮躁的街道,路边有个人推着烤炉卖烤红薯。
凯迪拉克停在路边,梁骏掣下了车,把张大钞递到红薯贩子手里,拿了只纸袋塞了几只进去,嘴里说着:“不用找了。”
而后,他高大的背影,钻进了车里。
A市豪门开着卡迪拉克买烤红薯——一度成为A市市民乐此不疲的饭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