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雷允恭一副为德妙心疼担忧,好像对方是她祖宗似的嘴脸,心里却大为腻歪,心里暗道可不能惯你毛病,否则现在是想让她喝口水,我若答应了,没准儿过阵子你又想让她下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正,义正言辞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了罪,就得有个罪人的样子。这是囚车,不是花轿。雷公公,还请自重啊!”
“放屁!你你们太狂妄了!来人呐,来人呐!”雷允恭气得直接爆出了粗口,转头开始叫人。
他这一叫来人,柳随风和瑶光与一众衙役都斜眼看他,以为他要动手,个个露出警惕之色,甚至有衙役已经伸手按住了腰刀。
距离雷允恭最近的侍卫,手里正拿着伞,一听他叫来人,马上举着伞凑过来:“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雷允恭瞪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抢过大伞,气咻咻看了柳随风一眼,迈步走向囚车:“我我亲自给仙师打伞,我看哪个敢拦我。”
衙役们都是愕然,憋笑着转头散开,柳随风看着雷允恭一副奴才模样,晒然一笑,也转身走开。
休息了一阵后,柳随风下令队伍继续前行。
可雷允恭也不知是真的心疼德妙,还是在跟柳随风较劲,队伍上路后,他也不骑马坐车了,一个人举着伞走在德妙囚车旁边,伸着胳膊给她打伞遮阳,自己晒得汗流浃背,脸上却露出甘之若饴的笑容。
“真是天生奴才!”瑶光远远看到,一脸鄙视给他下了一句评语。
柳随风摇头笑而不语,心里却知并非如此——这老家伙精明着呢,这番举动外人看着卑贱,可换个角度,对于德妙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是三九天里的一团火,三伏天里的一块冰!将来若是给她翻身机会,岂能不对雷某人感激回报?
相对于未来可能的巨大回报,这位雷公公付出了什么?
一点姿态,一点汗水罢了!
柳随风眉头微皱,心里暗暗嘀咕,这老家伙莫非有什么把握德妙会翻身?难道,官家真的很重视她?
天子崇道,是祸非福!
柳随风虽然武功高明,可并非是只会耍刀弄枪的粗人,虽说比不上那些常年苦读的士子文人,可也读过不少书。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亡;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史书厚重公正,所记所载虽非绝对真理,但毕竟给了后人一个参照。
历朝历代以来,无论是多么英明神武的皇帝,只要亲近佛道,自然就会生出长生不死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生,心思就会转移,自然会对繁复的国事朝政生出厌倦。
皇帝厌政!
多么可怕的字眼?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岂能简单一个“祸”字就能够概括?
想到这里,柳随风眼前出现了江山动荡,百姓民不聊生的惨状,心里狠狠的一颤,刺骨的寒气顺着脊椎而上,直入肺腑,竟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生生打了个冷战。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转头看了眼囚车中披头散发的德妙,一时竟生出杀了她以绝后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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