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她身体硬朗,还能起身,真想摸摸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给他穿衣服,束发。
虽然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你得好起来,冷暮飞所为您应该知道一二,不能再由他胡来,这还得您来拿主意。”冷邵玉说道。
“哀家老了,这世道变了,武周就交托你了,别辜负了你父皇的苦心。”静和氏说的无奈。
话题越来越严肃,冷邵玉也找不到什么能和她说的。
“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冷邵玉放下药碗,正欲起身,忽被她抓住右臂。
“还恨哀家吗?”静和氏褶皱的脸又多了几条皱纹,她说此话时眼中竟含了泪。
冷邵玉没有回头,却拧紧了眉头。
他一言不发,静和氏便清楚。
“哀家就知道,是哀家毒死了你的母妃,想让你不恨,都难。”静和氏泪流眼眶,缓缓滴上她头下的软枕。
“什么时候开始,你与哀家远了,哀家还记着你小时候,抬脚给哀家擦眼泪,那时候起,哀家真的把你当做了亲生的孩子。”
“哀家承认,给你赐婚,在晋王府安插眼线一切的一切都是哀家做的,但哀家从未要害你。有哪位母亲舍得害自己的孩子。”
“洛殇的事,是哀家不对,哀家只是不想让那孩子成为你的软肋,你明白吗?”静和氏话说到此,也算情义重了。
见他抽出胳膊,静和氏再一次拽上他的手臂。“能原谅哀家吗?”
“哀家走后,要守住这片江山,一定要守住。”
蕙香看着妇人满脸忧伤,忙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给她擦干脸颊流下的泪痕。
“太后,瞧您,王爷都来了,你何苦还说这些话。”
静和氏却说:“蕙香啊,你看到了没有,先帝来了啊,他来接哀家了,先帝……”
我把一生的情都交给了你,人人皆说我为权为势,我却只想为你守住这片江山,我做的一切终究还是为了武周,为了你。
她笑着,笑着渐渐合上了双眼,那只手慢慢的从男人手臂处滑落。
冷邵玉眉头皱紧,转身再看她时,她已笑着合上了眼睛。
“太后……太后……”蕙香手中的碗碎在地上,她无声的哭,跌坐在一旁。
房中女婢无不泪流满面。
冷邵玉在她身边蹲下,大掌攥住妇人干涩的手,轻言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洛殇的身份,她正是你寻的人,是彦氏唯一的女儿。”
“我是恨过你,恨你毒害她,可这恨早已过去了,你同样也是我的亲人。母后,我答应你,会守住武周。”
冷邵玉攥紧她发凉的手。
太皇太后静和氏病逝凤霞宫,举国上下三天三夜为此哀鸣,未央宫的钟声长鸣,直到几时后皇陵入土。
扬州府山清佛寺内,禅房里,得知太后仙逝,清佛寺的浮尘师太走入禅房,在她抽屉中佛书最下层,存有一锦囊。
她拿出锦囊寻思片刻,终归至于火盆中,看着燃烧起的轻烟,她抿着手中佛珠,闭眼默念阿弥陀佛。
红尘往事,她不愿踏入半步,哪怕这是当年未了的心事,也就此烟消云散,那个女孩儿再可怜,她也无心去问,尘缘已了。
这一幕,恰被经过禅房的司徒静雨看见,她眼睛仔仔细细盯着火盆里燃烧的碎沫,冷笑一声,仿佛仍怀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