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微微点头,笔尖一点,那人生之影浓缩成一点,朝陈错额头上落下,“既然如此,吾等便用这些人的过往,给你陈方庆的人生加一个注脚!”
一个个人生片段,循环往复,悲喜重演,仿佛没有尽头,渐渐化作一个个光环,顺着神通联系,直接朝着陈错的金莲化身落下,像是一个个头箍、头套,要圈住真灵!
佛光无从抵挡,陈错亦没有阻挡,便见着那光环顺着联系,直接传往本尊!
那一个个光环骤然出现在化身“聂峥嵘”的陈错本尊头上,就要一个个落下!
陈错心头微微一皱,无需灵识探查,冥冥感应之下,便已然清楚,被这些圈子一套,自己接下来就要与许多人产生关联,等于是平白落下许多因果纠缠,被人越俎代庖,强行替他许下诺言,若是日后不去履行诺言……
“修行之人,立下誓言而不履诺,先不说阴德有损,便是道心都难免会有损伤,严重的,从此不得寸进都不罕见,甚至因此诞生心魔……”
一念至此,他亦不得不惊叹,这生死道的阴司使者一出手,这手段着实有几分匪夷所思,不光要即时伤人,还要持续不断地干涉、影响、削弱,乃至捆绑枷锁!
面对这等情景,陈错不慌不忙,伸手一指,那颗万毒珠“滴溜溜”的一转,主动迎了上去,斑斓光影投影人生百态,将一个个光环收拢下来,要纳入珠子之中!
“哼!”
虚空中,马面使者已然察觉,却是冷冷一笑,再次挥舞判官笔。
于是,整个淮阴城,在这一刻都震颤了起来,稀薄的黑白之气,以这座客栈为核心,朝着整个城池蔓延出去!
随后,一个个光环从城池各处飞起,朝着客栈聚集而来,在那马面走笔之间,尽数落到了陈错的化身上!
甚至连那青衣男子都受到波及,不得不运转灵光,抵挡黑白之气的侵袭,同时面露惊叹。
“好汹涌的威势!”
目光一转,他的视线落到了陈错身上,随即眼神微变,看到陈错的衣衫模糊起来,隐隐化作金色轮廓,顿时明白过来。
“化身?”
旋即,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起来。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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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将军府中,坐镇后院的白发道人至元子有所察觉,随即屈指一算。
“阴司使者?竟找上了那陈方庆的化身?”
咚咚咚。
门外传来声响,是那景华年又来请示。
至元子知道他的心思,直接传念:“你无需理会,只管布局去吧。”
景华年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出言问道:“阴司使者轻易不会现身,吾门中典籍记载,但凡使者现身,往往都是凡俗龙庭废立之时,如今出现在淮阴城中,莫非是冲着这齐陈之战而来?那可是直接牵扯到陈方泰……”
“使者此来,该是为了那陈方庆。”至元子说完,不等对方再问,就道:“你不是担心陈方庆的出现,会乱了在陈方泰身上的布局吗?若贫道所料不差,此番这陈方庆要被驱逐出淮阴了。”
“驱逐出淮阴?”景华年闻言既惊又喜,想问一句判断缘由,但察觉到屋子里的人已不愿多说,于是拜别离去,只是走的时候却松了一口气。
等人一走,至元子却摇摇头道:“那陈方庆若亲自来此,都未必能抵挡阴司使者,如今只是一具化身承载这等威势,自然是有败无胜!如此一来,他的真身该是很快就将抵达,那也就是了结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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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淮阴城外,一僧一道联袂而至,但两者隐隐又保持着距离,待得二人同时踏足城墙,看着那城中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光环,都停下了脚步。
那道人叹了口气,道:“这阴司之人果然霸道,凡俗之人的命理生辰,轻而易举的就被玩弄于鼓掌!”
僧人则笑道:“此乃人间不能一统,更无神主,因而无人为万民做主之故!”
“哼!”道人冷哼一声,“佛门狼子野心,就无需再说了,还是想着如何去应对劫难吧!”说着,迈步前行。
僧人紧随其后,笑容不变,口中道:“劫难乃是考验,渡劫自有新天地,就如同眼下,太华道门的那位扶摇子就是在应劫,他承了此番劫难,落入红尘五蕴,承载万千诺言,等于落入苦海,能否脱身,要自渡,也要他渡。”
“仙门之事,与佛门何干?”
道人头也不回的前行。
这一僧一道,转眼到了客栈外面,却各自停住脚步。
前方,满城光环落下,无穷人生在前,那股浩荡之势,聚集在一起,爆发出刺眼光辉!
便是这僧道两人见之,亦不免惊叹。
“聚沙成塔,众生合念!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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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滚滚光环落下,无穷光影随行。
众人生如海,一珠哪容得?
带着那刺目光辉跨空而至,依旧万毒珠收拢过去,却这珠子哪里承受得住,直接破碎,化作无穷斑斓光影!
心毒涟漪四散!
“不好!”苏定等人见得这般景象,却是个个惊慌,“万毒祭炼苦难,是巫毒道性命之所寄,往往一生祭炼一珠都还不够,要传承后世,三代共修,如今承载不住,已然破碎!那聂峥嵘必然元气大伤,这是挡不住了!”
“走!”
胡秋更是干脆,转身就要离去!
但旋即,他注意到那“聂峥嵘”看着满天落下来的光环,面无惧色。
“众星拱而环,大小各有职。不动以临之,任德不任力。”
清吟中,陈错随即两手摊开,竟又有两颗万毒珠一跃而出,直接挡在身前!
“草莽绿林,龙蛇江湖,亦是秩序;人世变迁,过往循环,亦我所需!”
他一念传心,有心猿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