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个字,几乎耗尽了桑叶所有的力气。她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看着面前惊怒交加的男人,张了张嘴无声道:对不起。
除了答应安毓的条件,我想不到其它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我,被追责,被惩罚,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桓儿去死。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活着,无论我去了哪里,总有我们一家团圆的一天……
腹中传来的剧痛,痛的桑叶浑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住郑凛的手,让他不要冲动不要找安毓理论,不希望这件事情横生枝节。
“叶儿——”郑凛岂会不知道妻子的顾虑,他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双目里一片猩红,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如果他不是灵,如果他身居高位位高权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还要让妻子反过来为自己牺牲。
“痛……”桑叶的神志渐渐变得模糊,已经无暇去听男人在说什么了:“痛……凛哥,肚子好痛……”
“叶儿——”听到妻子的呼痛声,郑凛如梦初醒急忙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发现腹中的孩子动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顿时猜到这是要生了,不禁变了脸色。
这时,尚未经历过女人生产的安毓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冲上前急声问郑凛:“怎么回事?”
郑凛满心满眼都是快要临盆的妻子,他顾不得这里是安毓的地盘,伸手一举抱起妻子一边快步往内室走,一边冲安毓喊道:“叶儿就要生了,快去找产婆和大夫!”
安毓的心神也全部放在了桑叶身上,一听她这是要生了,心里凌乱了一瞬没有心思追究郑凛的态度问题,急忙吩咐门外候着的人去找产婆和大夫。
桑叶被放到床上,肚子痛的更加厉害了。她惨白着一张脸,冷汗跟小溪一样的往下流,很快就浸湿了枕套,看着着实不大好。
“她怎么样了?”这副模样被冲上来的安毓看在眼里,险些以为她下一刻就要死去,不由得冲郑凛质问道,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郑凛强忍着一刀捅死安毓的冲动,冷冷地回了一句就细细的给桑叶擦汗,对这个自己效忠了几年的人没有半点好脸色。
要不是这个人把他的妻子绑来,还用自己和桓儿的性命为要挟,妻子就不会受惊之下发动而难过成这样。要是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不会放过他!
“放肆!”安毓勃然大怒,不能容忍郑凛的无理。
郑凛却是连个眼神也没给,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轻声地安抚着她,谨防她痛得太厉害,咬到自己的舌头。
自幼跟着师父在山间长大,师父教过他侠之大义,没有教过他尊卑。后来从军,军营中人俱是不拘小节的好汉,对尊卑看的就更淡了。
在他的意识里,安毓是太子,是自己效忠之人。既然身为灵,他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但是一旦有了利益冲突,他定是以自己为重,所谓的忠,就什么也不是。
郑凛的这番态度,把安毓气得不行。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叫人进来,把以下犯上的郑凛押下去。纵然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他也听说过其中的凶险,哪怕看不惯两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夫妻情深,他也不得不忍下来。
此时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比桑叶的安危更重要!
安毓的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找来了产婆和大夫。看到太子殿下竟然在内室,云绸大吃一惊,上前劝道:“殿下,产房不吉利,还请殿下回避,由奴婢代殿下看着桑姐姐。”
云绸是东宫的管事姑姑,也是自幼服侍安毓,对安毓和桑叶之间的过往最熟悉不过。桑叶未离京之前,两人互有往来关系还算不错,是以称桑叶一声“桑姐姐”。
她很明白自己主子的心思,自是不敢当着安毓的面,称呼桑叶为“桑娘子”。她可是记得,在暗卫禀报桑叶已经嫁人生子时,自己主子的脸色如何可怕。
安毓对云绸的劝阻充耳不闻,冷着脸对站在一旁的产婆说道:“快给夫人接生,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的狗命!”
产婆一听,当即吓得趴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在安毓发怒之前,被云绸扶起来,她连滚带爬的来到床前,抖索着手给桑叶摸肚子。
片刻过后,产婆惨白着一张脸,顶着安毓吃人似的目光,绝望的说道:“殿、殿下,夫、夫人胎、胎位不正,怕、怕是要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