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那个敌人的胸口瞬间瘪下去一大片,想是胸骨已经碎尽。
高杰来不及抽回铁帐,就这样将敌人朝前推去,又撞倒了一片建奴。
见身前露出一片空隙,他左手的倭刀平平削去,在砍开敌人的头盔时也“当”一声折断。
敌人终于死了,在死之前将热血吐在铁杖上。
滑不溜手。
一柄长矛架来,高杰的右手握不紧铁杖,终于脱手飞了出去。
好个高杰也不畏惧,朝前一冲,用胳膊夹住敌人的长矛,肩膀一撞,将敌人撞得飞了出去。
同时,两把大刀砍里,身上的铠甲终于出现了裂缝,感觉到一丝剧痛。
高杰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长矛前刺,将两个建奴串在一起。
“侯爷,兵器!”一个亲卫跟上来,将手中的大刀递过来。
高杰刚接过大刀,一个链子锤砸到亲卫的面上。有热辣辣的液体喷到高杰面上,糊住了眼睛。
这个时间,整个世界在高杰的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
他悲愤而高亢地长啸一声:“兄弟,我的兄弟啊!”
刀光闪亮,那个使锤的建奴竟连人带甲被他劈成了两段。
一直以来,高杰对手下都极为严苛,这是他拉起部队以来第一喊自己手下的士卒是“兄弟”,听到这一声长啸,所有的士卒都大喊着不顾一切地涌过来。用兵器刺砍,用身体撞,不断将建奴挤得朝城中掉落。瞬间,城头全是秦军士卒那银亮的铠甲。
占领城墙之后,已经有秦军士兵顺着楼梯朝城中冲去,试图去打开下面的城门。
城头的建奴不泄气地吹着牛角号示警,已经有士卒也冲下城墙,试图起截击已经进城的明军。更有人转过身来,将守城兵器对准城内。可惜,那边依旧有不断爬上来的秦军,呐喊着杀来。
城头已经彻底失去了组织,所有的人都挤在一起,用尽力气挥舞中兵器,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进箭楼去,活捉济尔哈朗!”高杰看得明白,敌人的统帅就呆在箭楼里,因为自己和刘春赌气的关系,秦军和山东军都没有攻打箭楼。这使得箭楼里的敌人还在不住杀出来,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他和刘春约定,在攻城的时候两军以箭楼为界。此刻,既然已经上了城墙,这个约定就无效了。老子今天就是要活捉济尔哈朗,以他的心肝来祭奠死去的弟兄们。
“砰”是枪声。
在这纷乱的沸反盈天的战场声听起来是如此地微弱,可高杰却感觉像是被人用锤子打了一下,身体禁不住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肩膀处有剧烈的痛苦袭来,让他的背心禁不住出了一层冷汗。
“糟糕,我中枪了!”
高杰咒骂了一声,抬头看去,就看到有两个清军精锐立在箭楼那边。他们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人用肩膀扛着一柄大得出奇的火枪,后面的那人双手正握在枪柄上。一圈火绳缠在他的腰上,起码有四五米长。
是抬枪。
高杰心中一阵晦气,据他所知,当初的明军边军为了增加火绳枪的射程和威力,加长加粗了枪管。也因为如此,火绳枪变很重,后坐力也极大。无奈之下,只能两人同时操作。
正因为如此,这种抬枪的威力非常大,一旦被射中,说不好就会失去战斗力。
射出弹丸之后,那建奴射手正手忙脚乱地装填子药。
“大帅!”
“医务兵,医务兵!”众高杰的亲卫同声大叫,纷纷涌到高杰身前,将他团团护住。这几年来,孙元的宁乡军在加西亚和傅山的调教下训练出一支中西合璧的医务兵,虽然治病不成,但战场救护还是游刃有余的。到如今,几乎每一个营都配备了不下十人的医官。
秦军以前不少士卒都因为伤病死去,见宁乡军这套军医系统实在不错,就向孙元讨要合格的军医。
开玩笑,这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孙元如何肯平白送给高杰。可两军此刻正处于蜜月期,也不好驳了翻山鹞子的面子。想了想,就让高杰送了一批人过来让加老头培训,现在,这些医官算是基本出师了,至少懂得如何缝合伤口,如何给断臂上夹板。
高杰低头朝自己肩膀上看了一眼,肩窝处的铠甲被敌人射出一颗拇指粗细的弹孔,依稀还能嗅到里面皮肉烧焦的味道。
他强忍着剧痛,活动了一下右臂,发现活动无碍。又大喝:“看看后面有没有弹孔?”
一个亲卫叫道:“后面有,总兵官,你还是退下去吧?”
“退下去,笑话!某一退,士卒们怎么看我?”高杰心中一松,医务兵培训回来之后,他特意同为首的医官谈过一次。问起枪伤的治疗手段,其中有一句话他印象深刻。
医官回答说,中枪者必须尽快将铅弹从身体里取出来,越快越好。否则,一旦铅中毒,华佗转世也救不回来。
听亲卫说这一枪两眼,高杰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没事。而且,据刚才的动作来看,显然那颗铅子从肩窝的软肉处顺利地穿了过去,没伤到骨头。一点皮外伤,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就好象吃饭喝水一样寻常,根本不用挂在心上。
这点小伤就要退下去,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若自己真退,搞不好别的士卒以为部队已经战败,也同时溃败,秦军要吃败仗不说,还得让刘春那鸟人笑话。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那杆抬枪又一枪打来,正中一个亲卫的胸膛。那个战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掩着伤口倒了下去。
高杰大怒,将手上的大刀“呼”一声投射过去,直接将一个建奴的枪手钉在箭楼的砖臂上,又抢过一柄瓦面金装锏,大步朝箭楼的台阶上冲去:“杀了他们,济尔哈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