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军兵马,征发了大量的民夫,如此一来,郑家在北京的总兵力应该在五万左右。
如此多的人同时涌到这片狭小的区域,必然会引起巨大的混乱。
很快,一队还算严整的部队冲了上来,提着刀枪朝前面的人一阵乱戳乱砍,大声呐喊:“滚开,滚开,别挡道!”没有兵器的则摘下铁盔,毫不怜悯地朝昔日的战友头上砸去。
镇海军中具体是什么情形郑芝龙并不知道,大凡一支军队都有着他特有的气质和原则。就福建郑家而言,他们本是海盗出身,平日里靠的是江湖义气,这才将江湖好汉和亡命之徒纠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
在郑家军中,义气高于一切。只要你这人对于兄弟讲义气,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可以原谅的。否则,那就是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义气”这两个字也是郑芝龙经常挂在嘴边的,是郑家军的军魂。
可就在现在,为了尽快逃过河,士兵们却向自己人动起手来。
只听得惨叫连连,红色的血花四下飞溅。受伤的士兵不住倒下来,被千万双脚一踩,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而那些动手的凶徒,面上虽然看起来极度疲惫,却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和……兴奋。
是的,兴奋……维系郑家军,或者说镇海军的义气原则再不复存在了。
镇海军完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就溃下来了,难道说马宝遇到建奴的突袭吗?
不是说建奴肯定会逃,北京已经变成一座空城了吗?
预感变成了现实,叫郑芝龙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烫得怕人,不段有汗水沁出来。
千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有抑郁、愤怒、失望、悲伤……不管怎么说,失去了镇海军,自己先入北京为王的企图,自己辛苦了这几个月,甚至不惜和儿子翻脸,最后却得了这么一个结局。
这该死的贼老天,真要折腾死我郑芝龙吗?
“该死的,怎么能够对自家兄弟动手,还讲不将义气了?”郑芝龙身后的家丁也是气得胸膛都要爆炸了,同时张弓搭建指着那一股正在行凶的溃军,只等他们的南安伯一声令下,就将这些坏了郑家军规矩的混帐东西射成蜂窝。
可郑芝龙只是浑身颤抖,什么话也没说。
不片刻,那一队凶残的败军就冲了过来。
有家丁喊:“大老爷,快下令,不然咱们也要被那群贼子给冲散了。”
一阵大风吹来,夹带这人血沫子,血还是热的。
郑芝龙猛地清醒过来,刹那间,胸中的愤怒爆炸开来,大喝:“射死这些畜生,杀!”
“别动手,别动手,南安伯,是我们呀!”冲过来的那群凶徒看到郑芝龙,同声大喊。
郑芝龙看过去,却看到,这都是熟面孔,都是自己手下使老了的人。他们在半个月前被自己调给马宝做部将,用来掌握镇海军。
“住手!”郑芝龙让家丁将弓弩放下,对着那群乱军喝道:“马宝呢?”
“南安伯,南安伯啊,末将有负所托,遭此大败……末将罪该万死!”人群中,有号哭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