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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肌水抹过之后,她取出细针,穿了肉线,开始给他将伤口缝合,虽然还是有几分刺痛,可是比起刚才刮肉时那撕心裂肺的痛,现在这点刺痛根本不算什么。
楚玄迟缓缓睁开眼,一双眼眸已染上点点迷蒙的雾色,极度紧张之后,一旦轻松下来,人就开始有点犯困了。
迷迷糊糊中,却听到七七淡然的声音传来:“据说这几年梦弑月从未受过伤。”
言下之意,这几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能伤到她的。
楚玄迟快要闭上的眼又缓缓睁开,紧盯着她平静的面容,想说话,但所有的话语仿佛都卡在喉咙里那般,根本挤不出来。
“累了就睡一觉吧,我不折腾你了。”七七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手上的活儿。
楚玄迟总算是笑了,薄唇扯开了点,这一笑落在他如今看起来有几分病弱的脸上,那点笑就如同被丢弃在风中那朵圣洁的白莲,绝美却凄凉。
七七不敢多看,怕自己看多了,连动作都要受影响。
等她为他将伤口缝合好,肉线打结剪断,再拿来干净的纱布,抹上药水之后给他包扎起来。
一切工作完成,再看他时,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额角脸上依然残余着几滴汗珠,显示着他刚才曾经受过的折磨,人却已经睡得极为安稳。
她其实真的不想折腾他,也知道对他的折腾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忍受的范围,可是,他一声不吭还是默默忍受下来了。
明明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要和她说一句他错了,再来一句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事先一定会和她商量,她也就不会继续让他吃那么多苦头。
可这男人……也不知道是要说他固执,还是说他一身铮铮铁骨好,这么简单的话他就是不肯说,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以后,他还是会瞒着她做许多事。
他做不到,所以他不会给承诺,宁愿她下狠手去折磨他,也不要他日自己做了什么,有负对她的诺言。
她浅叹了声,男人这样,她也无可奈何。
为他将衣袍小心翼翼拉好,整理妥当,她才开始收拾被丢下来的医用垃圾。
一地狼藉费了她近半个时辰的工夫,才总算收拾好,再回头,楚玄迟依然睡得很沉,七七探手到他额上碰了碰,现在温度还不算太高,但今晚有九成的机会是要发烧的。
想了想,她忽然起身举步出了门,打算去找楚江南与她一起将楚玄迟移到床上去,却不想楚江南并不在房内。
天还没黑,鬼宿已经守在楚江南门外,每当他守在这里,而师兄又不在房内的时候,那就是说师兄出门了,而且去的地方还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七七眉心一皱,大步走了过去,这次直截了当问道:“他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告诉我他会不会有危险?”
鬼宿向她倾了倾身,恭敬道:“对不起,七公……姑娘,主子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是负责守在这里,不让你发现他已经出门。”
“我现在已经发现了,你是不是应该要告诉我了?”这鬼宿脑筋一点不懂得拐弯,出了楚玄迟和沐初这事之后,她心里真的有几分怕。
万一师兄脑袋哪根筋也不对劲,抽一下,便直接去找梦弑月,到时候又来个重伤那可怎么办?
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幸运,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重伤之后还可以被挽救回来。
梦弑月这么多年来没有受过伤,楚玄迟是唯一一个能够伤到她的人,玄王的武功有多厉害大家都知道,可玄王却伤得比她还重!
今日一起用午膳时也不觉梦弑月脸色有多差劲,她哪怕受了伤,一定也只是轻伤,这时候师兄去找她,哪里有机会伤她分毫?
宫里高手如云,就是梦弑月身边那两个贴身侍卫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师兄独自一人闯进宫去,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鬼宿。”
七七还想追问,鬼宿却将她打断,闷声道:“姑娘,属下也想知道主子去哪了,可是主子从不让属下问。姑娘应该了解主子的脾性,他不想说的话,不管属下怎么问他也不会开口,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属下无能为力。”
七七深吸了一口气,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一跺脚转身离开。
一个个都是这样,是不是非要等出了事才会让她知道?
呸!说什么混帐话!
她在心底咒骂了自己两句,好端端的干嘛要诅咒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