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他们杀了我爹我娘,我再也回不了家了……我想回家,我想把他们赶走,这是我们大渊的土地啊!”
“我也想回家,逃出来时,我娘还瘫在床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家是被南庆士兵烧的,他们还糟蹋了我姐姐,逼得我姐一头撞死在井边……没有人能为我报仇的话,那我就自己来!”
越来越多的哭诉和怒喊汇聚成阵阵嘈杂。
悲愤也好,伤痛也罢,又或者是深深的憎恨,那些潜藏在人心里、笼罩在沙场之外的各种情绪在这一日得以宣泄。泪水流过后,声嘶力竭哭喊后,每个人脸上留下的是坚定神情,整齐如一面向负手而立的戎装女子。
喧哗退去,安静重临,言离忧欣慰于眼前所见,眸色柔和。
“国将不存,家何安在?我们是大渊的子民,大渊是承载着我们世世代代、生老病死的家园,当我们的土地和百姓受到进犯时,无论男女老少,每一个人都有义务成为这场战争中的士兵,为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与自由而战。”
轻轻抽出别在腰间的铜烙,言离忧放在额前一点,而后高高举起。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巾帼军,十多年前,同样有一群失去亲人的姐妹凝聚到一起,她们拿起武器与敌人抗衡,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是当年巾帼军留下的铜烙,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一个烙印,代表着忠诚,勇敢,无悔,穷尽此生,绝不退缩,每一个人都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骁勇女战士。”
多年前的传奇又一次被提起,人群中有些年长的妇女露出追忆之色,更多的人则显现出憧憬表情。
“女人不是弱者的代表,男人也不是沙场之上唯一的战士,这世间的历史,我们女人也有能力改写,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们深爱的家园和亲人。”深吸口气,言离忧再度提高音量,“话尽于此,愿意随我上阵杀敌、守护大渊的姐妹请留下,还想留条性命日后重建家庭、相夫教子的尽可离去。去留随意,没有人会阻拦或者责怪你们。”
留下,还是离开,这艰难选择关乎性命。言离忧留给一群女子很长考虑时间,一个人在茫茫草原上眺目四望。回想着温墨情口中的巾帼军,回想着童如初谈及巾帼军时眼中种种色彩,唇角一抹安暖笑意。
人心未死,巾帼军便是永存。
歇息片刻回到人群前,有几道身影正往安置流民的方向走,言离忧收回视线默默清点人数,总计一百三十七人。
离开的有四十二人。
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夜皓川恰到时机走来,与言离忧对视一眼后,挺起胸膛朗声道:“既然诸位选择留下,以后就算是我们戍守家国的战友,我会尽快安排人为大家发放皮甲、武器,也会有专门的教头教你们基本上阵功夫。如果大家同意,你们可以不归属戍边军,单独使用巾帼军作为旗号,但军资粮饷我们戍边军会全数提供。然后……然后还说什么呢……”
夜皓川挠挠头,威武陈辞后便委顿下去,面对一群特殊的士兵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纵横沙场的大将军竟会有这般憨态,那些总是惧怕军威的女人们一个个忍俊不禁,却不再是往昔那样掩口窃笑,都变成了爽朗的放声大笑,平添七分飒爽豪气。
“以后谁带领我们?”人群中有人问道。
夜皓川指了指身侧的言离忧:“巾帼军嘛,自然是你们巾帼女杰当将军。不过我只是个戍边军主将,没资格任命校尉以上武官,以后要叫什么你们还是自己商量吧,我这人脑子笨,实在想不出来。”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言离忧沉吟少顷,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我不懂带兵打仗,也不懂布阵指挥,算不得什么武官,只是担起聚集大家到一起的任务。以前我在青楼当大夫时,老板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红莲,你们若是不介意,以后就直接叫我红莲好了。”
稍作议论,有胆大嘴快的姑娘站了出来:“现在朝廷都没人管事,赐封什么的谁理会它?我们认定红莲你当龙头,你自然就是我们这群新兵的将军,那么自然要叫你红莲将军,大家觉得呢?”
青莲王,红莲将军……一个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一个是率巾帼军抗击外敌的组织者,这变化令言离忧啼笑皆非。
然而不等言离忧感慨结束,一声高喝嘹亮响起:“护我家园,佑我河山,愿为红莲将军马首是瞻!”
那一声仿若口号,辽阔草原上这一群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女子不约而同热血冲头,紧随着那口号,还夹杂着娇嫩嗓音的整齐吼声冲破云霄。
“护我家园!佑我河山!愿为红莲将军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