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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笙看着言离忧将酒喝掉,从桌上拿过满杯的酒轻晃两下,双手奉到沐酒歌面前:“这杯敬沐师兄,多谢沐师兄的安慰,现在我已经想开了,再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沐酒歌迟疑少顷,起身接过酒杯,仍是那副落拓洒脱的爽朗笑容:“小丫头敬酒,这还是第一次呢,就算是毒药我也得痛痛快快喝掉啊!呐,墨情,有这么通情达理的小师妹,你就烧高香感谢上天吧!”
“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师兄,我更该质问上苍才对。”温墨情态度不改,眸中却多了若隐若现的平和笑意。
沐酒歌擅酒,这么小小一杯自是不够他豪饮,等碧笙敬过一圈后又满满喝了大半坛,这才被碧笙催着散了宴席。其他人或喜或烦尽数离开后,碧笙拦住温墨情,反手把言离忧推到沐酒歌身侧:“沐师兄,我有些话想和师兄单独说说,能麻烦你送言姑娘回房吗?”
“好啊,有段时间没见过言姑娘了,我也有不少话想聊呢!”沐酒歌拍了拍言离忧肩膀,趁机抬脚将蹙起眉头的温墨情踢到碧笙身旁,“都快成家的人了,别这么小气,我又不会对言姑娘做什么。去去去,小丫头有话对你说呢,别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好歹师兄妹一场,碧笙又主动祝福表现诚恳,温墨情再不耐烦也只得忍下,一直目送言离忧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才转过身,目光却不愿与碧笙接触。
“师兄还在生我的气吗?”碧笙低头,不安地卷着衣角。
“过去的事,无需再提。”
生硬语气全然不像过去那般亲近,碧笙自然听得出温墨情疏远之意,淡淡苦笑弥散唇角,化作无声憎恨——温墨情看不到时,她才敢露出这种表情。
天会变,人也会变,相处时间再长也无法彻彻底底了解一个人,尤其是为情所困、为爱生妒的女人。
言离忧和温墨情毕竟只是公开关系而非成亲,同床共枕有违风俗礼法。为了避免再让秋逝水发火,沐酒歌让人收拾出距离温墨情房间较近的一处空房给言离忧暂住。送言离忧回到房间时,房中霉气尚未尽数散去,沐酒歌轩窗大敞,看着夜风透过窗子将崭新床帐悠悠吹动,这才叉着腰满意点头。
“虽然师父说言姑娘不能在楼中久留,只住上三两日还是可以的。这间房我会让人留着,以后言姑娘再思念墨情随时可以过来小住——其实也没必要这么麻烦嘛,等言姑娘和墨情成了亲,师父嘴再硬也得容言姑娘常住楼中啊!”
许是来君子楼的路上太过奔波,席间一杯酒下肚后言离忧颇感疲倦,听了沐酒歌的话更是浑身无力:“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温墨情成亲了?怎么连沐大侠也这么不靠谱……”
“哪里的话?我可是很期待墨情尽早成亲,所以一直都很支持言姑娘和墨情呐!”
一直以来竭尽全力促成言离忧和温墨情之间关系的只有碧箫,但不可否认的是,沐酒歌的确没有像其他君子楼同门一般从中阻挠,对比碧箫的热络,沐酒歌更多七分理智,直至确定秋逝水的妥协态度后才说出期待之类的祝福。
言离忧忽然想起童如初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外看吊儿郎当的人,最是深不可测。
整日嘻嘻哈哈看似落拓粗心的君子楼大师兄沐酒歌,是否正如童如初所说,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位少主呢?言离忧悄悄侧头想要仔细观察一番,却发现沐酒歌原本满是爽朗笑意的脸上渐渐浮现怪异神情,眼神愈发凝重。
“沐——”
才想开口询问,陡然一阵头晕目眩令言离忧话说一半便不由自主向前栽倒,四肢软绵无力,身子也像是被人夺走般不受控制。这种感觉与醉酒类似,然而言离忧很肯定自己并非醉酒——那样小的一杯烈酒还不至于让她丧失行动能力,就算那是世间最醉人的佳酿,也绝对不可能到这时候才突然醉意发作。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更让言离忧匪夷所思的是,在她摇晃栽倒的同时沐酒歌没有伸手搀扶,反而连连后退,一直躲到距离言离忧最远的角落。
“言姑娘……”沐酒歌靠着墙壁,声音忽而变得低沉沙哑,喘息亦是粗重急促,面上却还努力保持着镇定,“言姑娘还能走动吗?麻烦言姑娘先出去,我……有些不太对头……”
沐酒歌面色泛红,耳根发赤,额角青筋隐隐突起,结实胸膛起伏不定,即便他不说也能看出不对劲。言离忧用尽最后力气扶着圆凳爬起,越来越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沐酒歌身上,咬咬牙,勉强开口。
“我知道怎么回事……沐大侠,你过来……”
沐酒歌有些犹豫,小心翼翼似是害怕靠近言离忧,在言离忧一次比一次虚弱的催促下才慢慢走近。还有半步就要碰触到时,言离忧忽然伸手拉住沐酒歌衣袖,沐酒歌猝不及防闪了个踉跄,沉甸甸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