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世子是来探望言姑娘的?正好,一起进去吧,凭殿下心胸还不至于把谁拦在外面,否则言姑娘是会为难的。”
楚辞这两句话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狠狠地摔碎了温墨情阻挡温墨疏的理由。
不管实际如何,外人看来温墨情与言离忧算不上有什么关系,而温墨疏不同,他曾在皇帝面前表露想与言离忧在一起的意愿,温敬元也以“给言离忧一个合适身份”的举动显示自己并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那么作为日后极有可能与言离忧喜结良缘的温墨疏前来探望合情合理,反倒是温墨情这个“外人”无故阻拦是在无理取闹。
温墨情早知自己不该与言离忧太过频繁或亲密接触,先前特地让锦贵人支走温墨疏也是出于以上考虑,只是刚才看言离忧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心里有股火气怎么也按捺不下,一时冲动便做出了阻拦温墨疏的糊涂决定。实际上在于温墨疏僵持片刻后温墨情便恢复了清醒理智,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愿先退步,这会儿楚辞出现给了个台阶,那么他自然没必要再坚持,淡淡与楚辞对视一眼后沉默让开。
一场或有可能爆发的激烈争执消弭于无形,楚辞回身向锦贵人优雅鞠躬道谢,锦贵人抚着胸口长出口气微笑回礼,举止大方有度。一抹赞许颜色掠过浅色眼眸,而后楚辞轻摇折扇,随在并肩齐头的温墨疏和温墨情之后走进言离忧房内。
“什么病?”
“心火,一些算不得毒的药。”
“谁干的?”
“不知道。”
站在病榻前的二人一问一答,问的人语气里满是责怪不满,答的人淡漠不耐,谁也没句好气。楚辞一直靠在窗边盯视那二人,见他们一个赛一个面色冰冷,不由一声轻笑:“二位今年几岁了?还要学着小孩子吵嘴赌气么?都是来探病的,还是和和气气相亲相爱比较好,这样言姑娘在梦里才不会感到森森寒意。”
相亲相爱是不可能了,和和气气也比较难做到,能不用再为此事各不相让已经是最大让步。温墨疏到底是温润惯了的人,气来得快消得也快,默默看了身旁温墨情一眼,色淡如水的唇挑出浅浅苦笑。
他可以不计较,温墨情能做到么?
“方馆判说用药草熏灸几日就会好,周医官不能进入内宫,听了情况后也说没什么大碍。调查的事我一直在追问会计司,那边有些不愿理会却也不敢胡乱断案,只等方馆判查清药方被调包的证据就能结案了。”温墨疏先退一步,主动将这几日的情况都告诉给温墨情。
温墨情的视线始终在言离忧身上,表情略显阴沉:“药方的事我会去查,二皇子的人脉尽可保留。”
温墨疏脸色一滞,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半点和气又迅速散去。
前两天温墨疏都是独自照顾言离忧,虽说疲惫些却自得其乐,现在楚辞在后边盯着看,温墨情又有意无意挡在他和言离忧之间,再想握着言离忧的手说些朦胧情话定然没机会了;加上刚才与温墨情争执引得气血激荡不停咳嗽,在楚辞的劝告下,温墨疏只能不放心地把言离忧交给温墨情,而后一路咳着落寞离开。
温墨疏和楚辞走后,锦贵人送过一次晚饭来,温墨情只是坐在言离忧床榻边不知想些什么,月色西起、冷夜降临时饭菜仍原封不动。
近午夜,房门三声轻响。
“进。”温墨情的语气冷冽,这让推门而入的钟钺面色惨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少主,属下知错,请少主责罚。”
“没说你错,是我轻敌了。”意料之外,温墨情并没有训斥钟钺什么,表情麻木地走到桌边,将冷掉的饭倒进菜汤里,“我以为芸妃和连嵩会碍于形势暂时按兵不动,所以仅派你来注意这边动静,没想到他们又使出暗中下药这种卑劣手段。”
钟钺担忧看向言离忧,惋惜摇头:“这也怪不得少主,当时少主认定二皇子会不惜一切护言姑娘安全,谁知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依属下看,二皇子根本不是什么帝业之才,让他保护言姑娘还不如交给其他人,至少在私交关系上还能找旁人打点。”
钟钺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温墨情表情更冷,手中一双崭新的象牙筷子嘣地折为两半。
“若是平庸草包怎会成为皇上眼中钉肉中刺?温墨疏不是找不到人如他所愿解决案子,而是他不敢,不肯。”温墨情冷笑,玄色眼眸隐约一丝怒意,“他是怕妄用关系会被人发现埋在暗处的棋子,破坏他多年暗中结系的庞大势力网,比起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的前途权势,离忧的性命安危他根本不在乎。”
似是被温墨情的回答惊到,钟钺呆愣足有半晌,而后傻傻地眨了眨眼睛,挠着耳根小声嘟囔:“也是啊,二皇子对言姑娘的关心,连少主的万分之一都不如呢……”
这次,终于轮到温墨情发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