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她了?
许是高医官也明白自己所说不太恰当,急忙向尹钧白和言离忧施礼道歉,而后不管言离忧再怎么追问,高医官对那妖山和鬼蟒株均是只字不提。
确定导致温墨疏病情加重的源头后,高医官很快写出对症下药的方子,云九重亲自到宫外可信的药铺抓药,熬药等等则由言离忧来进行。三天,九副药下去,温墨疏的气色逐渐转好,不再咳血也有了力气,把云九重高兴得说什么都要请高医官大吃一顿。
云九重和高医官都不在那天,温墨疏找了个借口把陈氏支走,在言离忧的搀扶下慢慢散步到天阙殿外小花园,看着雪色,看着碧空,脸上渐渐有了温和笑意。
“年关将近,到时帝都会很热闹,真希望你能留到那时候,陪我一起去逛花灯市集。”
“今年怕是赶不上了。说好等你的病有了起色我就赶去青莲宫,说话不算数的话,温墨情大概会杀到帝都把我揪走。”言离忧开着玩笑,表情因温墨疏的温柔也变得平和恬静,“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时温墨情还说过打算把我送到其他邦国,等风平浪静后再悄悄返回,也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温墨疏笑容僵了一下,轻咳两声:“是认真的。这件事,当初你随他离开前我们商量过。”
果然如此,温墨疏早就知道温墨情的打算。
言离忧的小小试探换来些许失望,却也没绝望,她多少能理解温墨疏的想法——作为青莲王,她定然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就只能选择洗清她的身份,哪怕要短暂分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过言离忧真正担忧的不是这点,而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问题——再经历许多风雨、度过数个春夏秋冬后,他们之间还会像现在这样,彼此惺惺相惜吗?
“离忧,我记得对你说过,很早之前我就和其他人不同,对青莲王一直很羡慕欣赏。”言离忧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没能逃出温墨疏视线,挑唇笑了笑,轻轻把言离忧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每次见青莲王可以不用囚禁在深宫里都很羡慕,见到你之后,我又明白了另一种更值得羡慕的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跟我最没关系,我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选择。”言离忧耸耸肩,笑容有些艰涩。
温墨疏摇头,指尖轻柔抵在言离忧眉心:“我说的,是这里。你的想法和心都是自由的,谁也拘束不了,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一辈子围着夫君或是子嗣转,也不会惧怕那些束缚人心的礼节规矩,所以我对你最初是羡慕,而后……而后便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原来殿下的真爱是自由,那我把脑袋里的自由掏出来送给殿下可好?”言离忧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伸手将温墨疏皮裘披风系紧。
难得四下无人又能如此近距离独处,温墨疏静静看着言离忧清晰眉眼目不转睛,等到把言离忧看得面颊微微泛红时,忽而又一声低低叹息,双臂绕过瘦削身躯,将言离忧轻轻揽在怀中。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自己不是皇子该多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逍遥山水间,哪怕要耕地种田为生也没关系,只要是自由的,不用被迫去参与什么权谋倾轧。宫里的生活,真的很累。”
温墨疏天生寒症,可是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的胸口仍然是最能温暖言离忧的地方。
言离忧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温墨疏突如其来的拥抱,印象里他还是高贵难攀的皇子,然而这一刻距离又是如此之近,完全感觉不到疏离隔阂。
因为两个人都渴望自由,都因被命运强加的身份身不由己,所以才会互相吸引,情根深种吗?
有关感情的事,言离忧还有太多不懂。
“怎么做才会让殿下更轻松一些?”在温暖怀抱中沉溺许久,言离忧嚅嗫开口。
“什么都不用做,这样就好,只要保护好你自己,让我安心。”修长双臂愈发紧箍,温墨疏闭上眼,轻轻埋首在言离忧颈间。
厚实华美的狐裘披风无声滑落,撞起一捧浅雪飞扬,一片孤孤单单的雪花中两个人借着彼此温度取暖,似是陶醉着,享受着,尽管与未知的前途相比,这一刻短暂得不值一提。
百步之外拱门后,单薄身影垂着头默立,不愿再凝望那一对儿璧人的眼流露出几许悲伤,直至指甲刺破掌心皮肤将那殷红血滴落在雪上,这才悄无声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