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令得言离忧浑身一震,呆立当场。
“王爷!王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过完冬天才有时间回来吗?”
肖伯欣喜声音清晰无比,之外还掺杂着某人爽朗笑声,厚重洪亮:“有事回来一趟,原打算今晚就走的,既然墨情回来了,那么老夫不得不多耽搁几日,好好与儿子和儿媳们聚一聚!”
这嗓音言离忧有印象,加上肖伯的称呼,足以确定院外越来越靠近的人正是温墨情的父亲,定远王。
“儿媳”两个字落入耳中让碧箫一瞬脸颊绯红,羞涩浅笑的同时不忘安慰言离忧,附到她耳边轻道:“别怕,易容之后王爷应当认不出你,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表现得自然些,不会有事的。”
碧箫所谓的易容只是在脸上简单妆容,言离忧不确定这幅模样是不是能够瞒过定远王,心中虽忐忑却也只能照办——说话间,定远王已经穿过回廊走到院外,负手跨入院中。
“碧箫见过王爷。”碧箫规规矩矩行礼,温婉气质丝毫不像个江湖女子。
“说过多少次了,在府中不必客气,当成自己家就好。真没想到这趟回来竟能见到你和墨情,是特地回来看墨鸿的吗?”定远王笑吟吟走到碧箫身前,充足底气及红润面色看不出苍老痕迹,一派硬朗之风,精神矍铄。
“师兄这大半年一直在外奔波,难得能有些闲暇,恰好这次要去的地方经过定远郡,所以便回府中停留几天。”碧箫不动声色引着定远王向外走,散步一般慢慢远离言离忧,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对了,皇上特地请王爷入朝辅政,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定远王正要答话,目光掠过言离忧略略迟疑:“这位是……”
“是我的一位姐妹,颇有些医术,这次顺便请回来给墨鸿看病的。”碧箫言简意赅介绍道。
言离忧低头向定远王施礼,许是易容起了作用,又或者因为对方心不在焉,简单称呼行礼倒也未引起定远王怀疑。
碧箫是定远王府常客,且是定远王父子十分信任的人,是而定远王对她带来的人也不疑心,当着言离忧的面将自己回来的原因细说一番。
“按照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在帝都待过冬天,春天时考虑考虑将宅邸迁回帝都,说是兄弟们都在身边才感觉安心亲近,至于其中有什么想法,做臣子的也没必要细究。”定远王叹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事实上老夫回来是为了接高医官入宫,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打招呼,毕竟救人如救火,没那么多时间细致安排。”
碧箫惑然:“接高医官入宫?一直以来高医官都是专门为定远郡百姓诊病的,为何要接入宫里?是哪位嫔妃病了吗?就算是嫔妃生病还有御医在,没必要特地来找高医官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定远王摇摇头,声音下意识压低,“病的不是某位嫔妃,而是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但我与那人颇有交情,总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告了几天假偷偷回来接高医官,有高医官诊病,多少能放心一些。”
御医是皇上的大夫,救谁不救谁全都要听皇上的意思,一个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怎么可能期望御医尽心救治?不下毒暗害就已经万幸了。定远王言语中透露的信息让碧箫深感心惊,尽管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相识的人,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这般倒霉,竟成了皇上不希望病愈的人?若能得王爷怜悯请去高医官诊治,这般福气却要比没病的人更好了。”
出于信赖,定远王并未打算对碧箫隐瞒,声音虽然压得更低,却足以让旁侧竖耳细听的言离忧听了个清清楚楚。
“病的是二皇子温墨疏,前几日退朝后突然咳血昏倒,我去探望他时,脸上几乎看不出血色了。”
定远王的话犹如惊雷炸响,一瞬令得言离忧脸色苍白恍惚,踉跄倒退半步,险些无力摔倒。
眼看定远王露出不解神情,碧箫急忙扶住言离忧勉强露笑:“王爷先去看看墨鸿吧,我这姐妹昨晚一直在研药未曾休息,身子有些不适,我送她回房歇一会儿,等师兄回来再一道去给王爷请安。”
定远王客气地问候几句,而后侧身让路,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望着言离忧背影多看了几眼,转头往温墨鸿房间走去。
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远,碧箫用力握住言离忧冰凉手掌:“别急,离忧,不会有事的。高医官的医术不比宫中御医差,二皇子一定能熬过这关。”
“分别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言离忧喉咙一哽。失神嚅嗫半天,回忆着温墨疏温柔笑容与相处的点点滴滴,言离忧眼神陡然显出一抹坚定,“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碧箫,我要回帝都,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