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说完,乞求地看着赵政。他心知自己必死,家人能被放过的可能也不大。但他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田虎知道,赵夕一家人暂时还死不了。他的父亲田骑曾与他说过,夫人想要留他一家人性命,还有些别的用处。但他还是看向赵政,询问赵政的意思。如果公子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赵政叹息一声说道:“我只能保证,我不会下令杀你和你的家人。阿彪那里,我也会尽量去求阿母,但能不能保他性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赵夕眼含热泪,拼命点头,“谢谢公子宽容。谢谢。如有来世,赵夕一家肯定为公子效死,绝不反叛。”
赵政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过身,向外走去。他轻声吩咐李厚说道:“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他是一名合格的武士,虽然各为其主,但要给他留一些尊严。”
李厚关上牢门,轻声应诺。
田虎轻声反驳赵政说道:“作为一名武士,他并不合格。”
赵政默默点了点头说:“生死面前,能做到他这个样子,已经十分不易了。”
田虎轻轻摇头,却也不再反驳。
赵政从督骑营离开,心情沉重的回到悬阳洞厅。他不明白,为什么战国时代的人们如此的刚烈,视死亡如归宿。白进、李义是这样,高猛是这样,白豹是这样,田虎是这样,郑朱是这样,房萱他们那些逃奴也是这样,现在遇到的赵夕还是这样。死亡对于他们这些摆脱了平民身份,有了爵位的人来讲,就好似一种荣耀,是一种对贵族士人身份的认可。
他内心不禁自嘲道:“想找个怕死偷生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难道真如后世研究的那样,越是野蛮,越是生活艰苦,人们就越发的向往幸福,为了更好的生活,丝毫不惧死亡吗?”赵政静静坐在自己的屋中,他在期盼夜晚的到来,期盼少年军的什长们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少年军的军营中,完成了下午的操练,所有的什长聚在中军大帐,围着房萱和白豹,叽叽喳喳的吵闹和报怨着。
赤里海咬着毛笔,脸上憋的通红,面前的木简上,只歪歪斜斜写着二十来个字。他气恼地扔掉毛笔,冲房萱喊道:“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啊?他担心个什么,不信任我们吗?这些是什么问题啊?问我们想要什么?能要什么,我只想跟随公子,给他卖命,也给自己挣下无尽家业,娶几个娇娘,生几个娃娃。谁是敌人?敢阻挡公子和少年军前进的就是敌人。谁是朋友?谁能帮我们,就是朋友。”
房萱已被众人吵的心烦,听到赤里海的喊叫,也失去了耐心的叫喊道:“那你就这么写不就行了,喊什么?”
“我,我好多字不会写啊。”赤里海气恼的回道,却也不敢再报怨,默默捡回毛笔,继续发愁。
玉带术呵呵一笑,脸上充满得意。这些人中,他算最有文化的一个。这点小文章,不值一提。
谨珂凑到玉带术跟前,讨好地说道:“阿术哥哥。”
玉带术斜眼瞧了他一眼说道:“少拍马屁,说事。”
“哎。哥哥做事最是爽快了。你帮帮忙。”
“你别害我啊。公子可是说了,都要按自己真实想法来写。你抄我的,到时候要被赶出了少年军,可别怪我。”
谨珂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你帮下忙,我说,你帮我写字而矣。”
围着房萱和白豹吵闹着问东问西的人们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看向房萱和白豹,齐声询问道:“这样也行?”
白豹讨好的与房萱说道:“我看只有这样了,不然别说今晚了,他们十天也写不出这篇文章来。干脆,我们说,你和阿术来写。这样速度能快些。”
房萱也是无奈了,这人问这字怎么写,那人问那个字怎么写,问的她头都大了。她气恼地说道:“让你们每天晚上习字,都不认真学。这回好了,抓瞎了吧。公子可是说过,以后他要亲自授课,学不好的,免了职爵。你们可得小心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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