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或敲击之时,定是他沉思某事,己有定案之时。这个时候的平原君,心中绝对是早有决策,不会再考虑别人意见。所以他只静静坐在平原君身后,并未发言。
年轻的李同也端坐在末席,没有说话,只望着赵丛悄然微笑。他虽不知平原君敲手指这一习惯有何含义,但他极为聪明地关注着赵丛。他注意到,每次赵丛不发意见的时候,就是平原君即将作出决策的时候,既然君上己有决策,那还需要自己说什么。儒家可是讲求遂事不谏的。
赵胜见众人议论再无新意,便豪无所觉地停住左手,轻啍一声打断众人议论。等堂中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昨夜平阳府中来人报丧,族兄赵豹父子在秦遇害。大王也令人传讯,命我今日入宫,商议平阳君后事。众卿议论多时,诸多分析,理据清晰,帮吾理顺了处理此事的思路。今日吾还须入宫上朝,便议到这里吧。"
"诺。"众人齐声应喝,纷纷起身行礼,退席而出。赵胜叫住李同和世子赵悝。"李家令,你与赵悝先代我去平阳府中吊唁,告诉赵玉,我见过大王之后便会过去。平阳府人丁单薄,此时正需人手,你和悝儿帮忙操持一些。"
李同和赵悝应诺而去。
赵胜一边起身走向堂外,一边与赵丛说道:"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代我到安阳君府中去一趟。让安阳君通知族中所有成年子弟,三日后午时到平阳府中参与族祭。"
赵丛一边安排赵胜随行护卫,一边回应说道:"等送君上出府,我便去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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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一行骑马行至王宫,正遇到奔行而来的传讯飞骑。见宫门内侍接过飞骑的消息竹简送入宫内,赵胜便叫过那飞骑军士问道:"可是秦国传来平阳君遇害的消息?"那名军士忙于马上捶胸行礼道:"见过君上。消息竹简打有腊封,吾亦不知其中内容。不过吾等出发之时,确是见到了秦国使臣,也得知其正是为平阳君遇刺一事而来。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郑大夫和平阳君等人骨灰。按他们奔行速度,两日后可到邯郸。"
平原君谢过信使,下了战马,将马交给护卫带去宫门前面休息,便跟随引路的内侍进了宫门。
赵胜一边缓步慢行,一边想着信使所说的那些消息。"秦国使臣送平阳君尸骨回赵,定会重申和约,一是方便其整军备战。其次是摆脱加害平阳君的嫌疑,以免激起六国公愤。可为何要放郑朱回赵?郑朱被扣咸阳,引得列国迟疑,不敢援赵,他到底是谁的人?他与赵国郑氏纠竟是何关系?罢了,等其回来,当面问他就是。"
赵胜不知,就在他对郑朱充满怀疑之时,这位赵国下大夫正独坐华车之中,品味着人生最后一顿酒食。
廉颇在接纳秦国使团,见到了活着的郑朱和死去成灰的平阳君尸骨之后,就忍不住要杀了这个怕死偷生,贻误合纵之人。可不论郑朱如何可恨,犯下多大罪过,没有赵王王命,私自斩杀下大夫那可是叛国之罪。所以廉颇也只能忍住杀意,责骂羞辱了郑朱一番,稍稍出了一口恶气而矣。随后又不得不派军士护送秦赵两国使团和平阳君尸骨前往邯郸。
千余名赵国骑士,身着黄色皮甲,头缠白麻素带,静静缓行,没有人言语,只有隆隆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之声。赵军高举的青色军旗上也缠着素绢,随风轻轻摇摆。随同赵军前进的百余名秦国军士,身着镶满黑色石片的牛皮盔甲,也不敢发声,唯恐激怒周边悲愤的赵军。
坐在缓缓行进的华车之中,郑朱安静地吃着烤熟的羊腿,喝着香醇的米酒,还时不时低声吟唱几声乡间俚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