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薛怀义虽不如若雪这般明白太后与上官婉儿二人的棋道,但他却被二人之间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重压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他的眼神一会儿放在太后的身上,一会儿投向对面的上官婉儿,这两个女人,让他深深觉得自己太渺小,太渺小了……
黑子落下,大龙已成,白子溃败,如山河崩塌,一息之间,溃不成军。
“太后,承让!”上官婉儿慢慢地将棋盘上被她包围的白子一一收入手中,轻轻地说了一句。
太后僵了半晌,呆呆地看着棋盘,却说不出话来,直到一旁的薛怀义轻轻咳嗽,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婉儿,嘴里称赞道”“婉儿的棋艺又精进了,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婉儿就把哀家杀掉丢盔弃甲,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太后说罢,忽然手一抬起,将若雪给招到了跟前“若雪去给婉儿拿些蜀锦来,要色彩明丽的,算是今日哀家赏的。”
就在上月,蜀地进贡了一些蜀锦来,只有十匹,太后稀罕得紧,今日太后却开口要赏了她,这让上官婉儿眉心一跳,看来,太后又要有行动了。
“微臣谢过太后!”婉儿起身,朝着太后躬身行礼。
“呵呵”太后轻笑两声“每次哀家只有同婉儿下棋,才能够尽兴,赏两匹蜀锦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啊,今日你可不准早早地回偏殿去,哀家今日棋兴很高,你可要一直陪着哀家尽兴为止。”
此话一出,婉儿算是弄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原来,太后是不愿婉儿出宫,武攸暨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让太平公主知道。
“既然太后兴致这么高,婉儿自当奉陪。”摆出一个笑容,婉儿重新坐下,素手分出棋子,将黑白子重新归在棋篓之中“太后,请!”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点点头,执子先行。
上官婉儿明知太后不可能放自己出宫,倒也沉下心来,慢慢行棋,一改方才那一局的狠辣,步步为营,太后见婉儿的棋路转变,心中了然,垂下眼睑,手中棋子落下。
二人沉浸于棋局中,丝毫不觉薛怀义的看着二人对弈所露出的那种灼热的眼神。
太后与上官婉儿且战且退,二人你进我退,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再看沉香木刻的棋盘上,已是满目黑白,相互咬合,你来我往,不甘示弱。
已是晚膳时分,二人却已经忘记了时间,薛怀义守在一旁,却难得没有出现平日里那种的漂浮不定,显然,他的内心已经沉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二人在棋盘之上厮杀一…
故人常云“棋道乃兵道也”今日,薛怀义似乎在观棋之时,有了一些感悟,关于人生,关于抱负……
又是半个时辰,终于一太后手中棋子落下,盘中黑白局势已定。
这一局“和局。”婉儿放下手中棋子,慢慢地开口。
“婉儿,相比你步步为营,稳才稳打的棋路,哀家更欣赏你杀伐果断的狠辣。”末了,太后看着上官婉儿,开口说道。
“微臣且以太后为尊!”婉儿低头,沉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