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回、素手煮茗添夜色,清风望月半轮秋
李白生于周武长安元年(公元701年),出生在条支都督府碎叶城,其地在热海以西。李白出生前十年,梅振衣曾到过热海,当时他被左游仙所虏。梅孝朗与王方翼率大军剿灭突厥叛乱,一举平定西域,其后商道繁荣,这里成为了西方与大唐贸易交流的要冲。
李白祖籍陇西,自称凉武昭王后人,按谱系来算,应是汉代名将李广的二十五世孙,但此说已无从考证。李白的祖辈避隋末之乱迁居于碎叶,诸国商胡杂居之地,他出生在通商贸易兴旺的年代,父亲就是当地一位大商贾。
五岁那一年,李白随父亲李客举家迁入蜀地,当时的川中平原已有天府之国的美称。他自幼聪明好学博览群书,任侠尚武好携剑而游,堪称文武全才。二十五岁那年离开蜀地,行游大好河山,并去长安求取功名未果,随后拿到了道士的箓书,号青莲,往东鲁在剑仙裴旻门下习剑三年。
青年时的李白,是一位轻狂好游、挥金如土的人,他的父亲以及兄长都是大富商,经营长江沿线至川中的货物贸易,李家与芜州柳家也有生意往来。而如今的李白已年近四旬了,仍然是一介布衣。
那个年代的读书人所受的教育,当然都是文安邦武定国,李白的胸襟很大志向也很大,喜称道姜尚、管仲、张良、孔明等历史风云人物,每每以他们自比。这样的抱负当然是很难实现的,而且李白有一种天真的幻想,他不屑于为州府小吏一步步晋身,而是期望一步登天可为帝王师,施展宰辅之才。
这是一种文人式的狂狷,化作诗文意境很有气魄充满浪漫情怀。但面对现实时,却总有怀才不遇的挫折感。
李白初次登上敬亭山,是从玉真观出来之后,而他此次来到芜州的重要目地,就是拜见玉真公主,求公主的举荐。他有道士的箓书,而玉真也是正式受箓的持盈法师,这是同道之间的拜访。还有一层关系让玉真不好不见他,李白自称凉武昭王的九世孙,按大唐李家的谱系,唐高祖李渊是凉武昭王的七世孙,李白是玉真地同宗长辈。
李白多少有点不清楚状况,无论是世间修行人还是官方的“知情人”,没有谁直接向玉真观送名帖拜见持盈法师,有事都是直接到齐云观去打招呼。玉真住在青漪三山仙家福地中。李白虽然参加过洗剑池法会,却不知梅振衣与玉真的关系,就这么直接求见玉真了。
身为持盈法师的玉真倒也不好解释,出山在齐云观接见李白。李白见到玉真很是吃了一惊,玉真公主还是妙龄形容。看来是修仙有成之人,于是也请教谈论修行之道。玉真却没有谈这个话题,直接问李白的来意。
李白献诗一首,题名《独坐敬亭山》——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这首诗对于一位居于山中的修行人来说,是非常高雅的赞叹,文辞平白意境悠远,玉真公主一读之下连声称赞,并深表感谢。在唐代见面献诗是一种流行的礼节,如果是名篇佳作,会传为一时佳话。比现代社会见面送一张金卡还要有面子。
然后李白委婉地说明了来意,自己是来求举荐的。玉真久闻李白的才名,见面献诗果然名不虚传,也就点头答应了。
玉真当即回赠了一首诗,亦题名《独坐敬亭山》——
合沓牵数峰,奔来镇平楚。
中间最高顶,仿佛接天语。
敬亭山的绝对高度并不高,按现代的测量不到四百米。这首诗虽题名为独坐敬亭山。实际上描写地却是青漪三山景象。暗示自己并非在敬亭山中独坐,而是在青漪三山中陪伴仙缘。另一方面。“仿佛接天语”一句也是在告诉李白,自己会找机会向长安城中的天子举荐他这位人才。古人往来诗文中的含义,当代人若不知背景有时很难看得懂。
(注:书中所叙乃小说家言,玉真所题的这首诗,后世有人疑为李白所作,但未收入《李太白全集》。)
李白从玉真观出来,心情很好,未让僮仆跟随,独自一人沿十里桃花道向敬亭山而去,他要去登山而歌。当他沿山径登上敬亭之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半轮明月当空,李白一袭青衫驻足远望,敬亭山月半轮秋,且就青江赊月色。
李白正欲吟咏,忽听身后有一女子地声音道:“太白先生登临敬亭,山中上仙与您有旧,特命我煮茶待客,夜色渐深,饮茶后请先生下山。”
李白上山惊动了神木林中的青帝,青帝好像认识这个人,没有直接赶他走,而是命绿雪煮茶待客,然后再送此人下山。李白一转身,只见山顶不知何时坐着一名绿衣女子,眉目如画体态窈窕,顾盼婉转间风情仿佛与山川月色一体。
女子身前放着一张长案,案上有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以赤铜壶煮水,旁边以粉青釉杯冲茶。
夜晚山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名孤身女子,李白也吃了一惊,然而看清女子的相貌之后,他一时有些出神了。绿雪之美,不带一丝媚俗的烟火气,仿佛就是一抹清灵神韵,看见她,如山风轻飏拂面而来,那种怡然出神之感似无处不在。
这女子绝对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听她方才说的话,借口山中上仙之命前来奉茶。李白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狂士,惊讶之后随即哈哈一笑,径自走到长案前坐下道:“我一生好入名山游,不想在敬亭山上却得遇妙人,请问姑娘名号?”
女子答道:“我叫绿雪,驻足敬亭,为山中修行的上仙侍者,来送先生下山的。下山之前以清茶一杯待客。”说话间壶中水已开,女子冲好一杯茶,纤纤素手奉上。
李白接过茶,看着月下美人,越看越觉神韵非凡,不觉有些痴了,也忘了茶杯烫手,端杯问道:“姑娘方才称我太白先生。以前认识在下吗?”
绿雪:“听闻过先生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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