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过些时候,便该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那男子啐了一口道,“不行,老子等不及了”。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来。
我连忙假寐,偷偷从眼缝里偷瞧。只见那男子腰长腿短,头颅中低而四旁高,嘴唇外翻,牙齿泛黄。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位老妪,头发已是花白,偻着背,弯着腰,身形极是消瘦,形同枯槁。
“丐头~,这可使不得呀。要是被夫人知道了……”老妪已十分的年迈,说起话来极为费力。
“哼,”那丐头冷哼一声,眯了眯那双细眼,模样甚是猥琐,“别跟我提那个母老虎!就是因为她在,害我偷不了荤。今天,她难得出去购置秋货,就凭你这个老不死的也敢拦我?!”说着,便一脚踹在老妪的胸口上。
那老妪,连连后退,打了个趔趄,一头磕在了桌腿上,破了个窟窿,又弹跳起来,撞到了墙上,晕出一大片的血红来。立马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那丐头却看也不看老妪,三下五除便脱了衣服,嘿嘿的咧着嘴看着我,口水溢到嘴角,又被他吱溜的一下吸了回去。
这下,我再也顾不得装睡,拼尽了力气,从床上爬了下来。顿觉头晕的厉害,双腿更是无力,浑身软趴趴的摔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般的无情,只怕比阎罗殿更凶狠上三分。
那丐头见我醒来,似是更加兴奋了,搓着手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我用双手强撑着身体,竭力向离他更远的地方爬去,每移动一分,须得喘好大一口气。才挪动了两三分便已是大汗淋漓,衣衫尽湿,连灵魂也似要抽离了般。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丐头并不急着碰我,反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猎物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最后,他像是玩够了似的,伸出爪子扳过我的脸,俯身下来……
我绝望了,彻彻底底的开始绝望。
“呜哇、呜哇,疼、疼、疼,”那男子忽的窜跳起来。
“我说纪老三,老娘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始偷腥,幸亏中途有事折了回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揪着男子的耳朵,模样甚是彪悍,“打从一开始你坚持要救这个女的,我就知道你这花花肠子里是腥的还是臭的……”
“翠花,我,我没有”,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子立马萎焉了,陪笑着讨好,“好翠花,快放了我,我好歹是个丐头……”
“哟,还丐头呢,老娘……”
“大,大姐”,我扯了扯那女子的衣摆,“快,快救救那个老婆婆”。才短短几句话,胸口便已经像是压了块巨石,喘不过起来。
不想,那名为‘翠花’的女子也不是个善茬。她只是瞥了瞥老妪,啐了句,“晦气”,紧接着便俯下身来,对着我抡圆了臂膀,就是一个巴掌。
“啪”,清脆而响亮。打得我眼冒金星,牙眦尽裂,呕出几口鲜血来。
恍惚间看到那女子张着着嘴说了些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千百只苍蝇在里面乱哄乱撞。猛甩了甩头,才依稀听见‘骚狐狸’、‘敢勾引我丈夫’等字样。
不稍片刻,便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拎着我出去了。到了外面,才发现一干人等均是满身补丁,一副乞丐模样。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丐帮,那叫做‘丐头’的男子想必便是他们的头头了。
我本以为以为一个人穷到了不得不讨饭的地步,也算是穷到底了,却不知道这个人类社会的最底层,依旧分成三流九等,依然有尊卑上下之分。现下的我,只怕连这最底层的第九等都不如吧。
那翠花命了人按住我的双手,强行给我灌辣椒水。
辣椒水从嘴里灌了进去,又从鼻子里喷将了出来。浓烈的辛辣味烧得我火辣辣的疼,一直从喉咙烧到了肠子里去,又从肠子烧到了眼、口、鼻……
直到我的整个肚子被灌的肿胀了起来,她才叫人住了手。却又派人提了一桶清水放在我身边。
我的嘴干裂的都能喷出火来,这水对我来说,无疑是最美的甘露。然而,这却是万万喝不得的,肚子已肿胀的厉害,再喝下去,肚子必要爆裂。看着它,却不能碰,最是折磨。我凭借着仅有的意识,强撑着。
“呵呵,这感觉不好受吧”,那女子笑得甚为得意,又派了人拿竹签子扎我的手。十指连心,每扎一针,我都会像抽了疯似的,浑身颤栗一下。这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比它更为难受。这种痛是一寸一寸,从心底钻出来的,从骨髓麻到头皮,从体内腐蚀到体外……几番下来,再也经受不住便晕了过去。
忽的被一阵冰冷激醒,入嘴咸湿,竟是盐水。浑身更是如万蚁噬心,酸痛刺骨。如此这般,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