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挂着的汗巾,胡乱塞在两人嘴里便把人托了下去。
直到安静了,柳芸才蹙了蹙眉吩咐道:“去把那丫头给我拖出来弄醒!”
一泼凉水下来,穆芷墨动了动手指,缓了两下疼痛的双眼,还不待她细想脑袋里蜂拥的信息,便听着头顶一个愠怒的声音,“欺负嫡出妹妹便罢了,还整日里柔柔弱弱风吹便倒的模样,穆府是怎么苛待你了?你要想着如此糟践穆府的名声!”
穆芷墨缓了两下才睁开双眼,恍惚中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几个丫鬟婆子围敬着一位衣着鲜亮的妇人,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一袭青烟双窠云雁纹衣群,披着一织锦镶毛披风,容貌端庄艳丽,只面色却极为不好,傅粉施朱也难掩那满脸的黑沉和眸中深藏的恨意。
嫡母柳芸!
穆芷墨未动声色,她轻眨了两下酸涩疼痛的双眼,片刻才强忍着疼痛撑起身子翻身跪下,虚弱道:“母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实不应失了分寸,致使…咳…致使姐妹隔阂,还累你如此担忧牵挂,女儿不孝!”
她声音轻缓柔和,再配上这满身的鞭伤和虚弱的咳嗽,倒让人不忍再多加责怪。
屋里的人见此都有些诧异,以前那个闷葫芦的懦弱性子,如今怎么倒也敢说上几句话了?且瞧这话说的,府里谁不知道二小姐的性子,那可是夫人心尖上的人儿,之前也是穆芷墨咬死不肯认错才被打成这样,如今这般……
门口的丫鬟嬷嬷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柳芸见此虽也有些诧异,可她心思全落在了穆芷墨那张脸上,想起当年刚做新妇时所受的嘲笑,掩在衣袖里的手便又紧了几分……
“夫人...”柳芸身后的嬷嬷见其面色不对,斟酌着倾身向前低唤来了一声,眼下穆芷墨已是这般模样,又已伏低认错了,实不好再使手段!真要弄死了,必也是麻烦事。
柳芸回头看了一眼,缓了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你能明白母亲的苦心自是好的!穆家在临邧虽也算是大家族,虽有个皇商名号,却终洗不掉商人二字,难免会让人小瞧了些,再稍有不慎落个话柄,那穆家的体面便也别想要了!你是我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姐妹亲近,妹妹小不懂事,你凡是就该让着她,非要争个输赢,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往后定当友爱姐妹,凡事多替穆府着想...”
“行了,回去把女戒抄写五十遍,另罚你三个月月钱,再有下次,哼...便是你装死我也饶不得你!”柳芸面容狠戾,居高临下的看着穆芷墨,“你可是有不满?”
“女儿未敢有半分怨言,母亲所思自是为女儿好!”穆芷墨面色平静,强忍着说完已是满头虚汗,摇摇欲坠,糟糕的身体状况,穆芷墨已不能再与柳芸有过多的周旋。
柳芸看着此时的穆芷墨眼里有着些许的怔忡,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接着是不甘和愤恨。但很快恢复过来,又是端庄贤淑的立在那里,表情没半分不妥。
“好了,孙嬷嬷带大小姐下去吧。一会请府医给大小姐看看伤势。我乏了,有什么话等明儿再说。”说着柳芸转身朝外走去,也没再看穆芷墨一眼。
少顷,门口进来一穿着体面的老妇人,长脸粗眉,吊稍的三角眼里带着明显的奚落和不屑,看着穆芷墨嫌弃道:“真是娇贵的身子,要死要活的,还不麻利的起来自己回去!前院还等着我去当差呢,哪来那闲工夫伺候你?真是晦气!”
这孙嬷嬷是柳芸的陪嫁嬷嬷,此人惯是喜欢捧高踩低,欺负庶女,苛待下人,话落她便转身快步走出去了。
穆芷墨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透过破败的门窗,看到庭院中。
院外一株老树枝叶凋零,枯黄败落,穆芷墨神思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