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脚上将自己的官靴扯了下来,直直朝着何点墨扔去,何点墨反应还算快,一抬胳膊“唰”地打开了扇子,那只飞出来的靴子便正巧打在了扇面上,“嗳哟,我的爹,何必如此动怒,孩儿只是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何远显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说,你又去哪个酒肆还是妓·院厮混去了?浑身酒气,当你爹闻不出来吗?”
何点墨缩了缩脖子,伸出一根指头,“就……就喝了一点酒。”眼见着另一只靴子就要朝着自己的头砸来,何点墨慌忙抱头在院子里鼠窜,大叫道:“爹啊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孩儿今天在酒肆遇见了个十分有才华的人。”
“有才华?多有才?”果真,何远听到何点墨不是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起,气消了许多,何点墨看他没有要再打自己的意思,讨好地凑近何远道:“那位兄台,姓温,叫什么我没有细问,只知他字清容,出口成章,文章典故顺手拈来,一篇文章呀,少说也得用上十几个典故,而且有些典故我根本就没听过。”
何远挑了挑眉,“他也在此次会试之列?”
“正是。”何点墨哂笑一声,“不过他只是个穷书生,脾气也怪,我顺道请他喝了杯酒,便同我称兄道弟了。”说到这里,何点墨不禁高傲地扬起了自己的脑袋,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不过他爹并未夸奖他,反倒是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拳,“知道人家有文采有才华,还不好好学学?这次会试给我好好答题,听到没有,以后也不许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见面,只准去见那个温……温什么?”
“清容。”何点墨补充一句。
“对,温清容,多和那些读书人接触接触,临时抱下佛脚也好。”何远念念叨叨半天,总算是允许何点墨进大堂吃饭了,“还有啊,交朋友得问清楚人家到底叫什么。”
“哦。”嘴里包着一口菜的何点墨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
其实何点墨心里头只觉得那个穷书生看上去好玩罢了,全然没有真正想同他交朋友的意思,谁知自己的父亲不许自己去见朋友了,何点墨觉得无聊,每日去见见那个穷书生,听他胡侃半天也算有点意思,一来二去,两人不说成了生死之交吧,也算是个知根知底的朋友了。
何点墨口中所说的那个温清容,名与卿,正是太子殿下曾经给皇帝陛下推举过的人,那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嗜酒。泼墨挥洒,写文章作诗之时,若是手边少了一壶酒,那文思便如同枯竭了的泉水一般,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可若是此时递给他一杯酒,便全然又是另一个面目。
温与卿此人不仅出口成章,还练得一手好字,听闻其父曾经是周老先生周文庸的门生,周老先生的字笔走龙蛇,风骨悠然,温与卿正取其长还加上了自己的风格。
如果说周老先生的字是隐居于世外幽幽垂钓的老者,那温与卿的字,便是身处闹市却依旧怡然自得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