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去了县里,姜心柔领着闺女在家分起“果果”——
“蛏子干、瑶柱、海带、苔菜、紫菜、虾皮……这次寄来的干货,除了蛏子干和瑶柱加起来不到半斤,是点名送咱们尝鲜的,其余是粮票换的,分量不少,一半回头送山上去,给小向他们加餐,剩下的再一分为三,一份咱们自己留着慢慢吃,一份你师傅、师兄还有燕子三家分,再还有一份给你二婶、书记、社长几家,你看还有没有漏下的?”
盈芳觉得挺合理,就按着她娘说的分装到篮子、背篓里。
“对了妈,双英嫂子在信里说,虾皮冲汤吃不完的话,晒干透了磨成粉当调味料能提鲜。”
“咦?这是个好主意!”姜心柔来了兴致,捧出一大把虾皮,铺匀在米筛上,搁太阳底下暴晒。
半天晒下来比原先又干了不少,拿小石臼碾成粉末,中午炒菜时,撒了点当调料,纯素的炒葫芦,竟然吃出了海鲜味。
姜心柔和福嫂四眼亮晶晶,赶紧让盈芳记下来:“下回兑海产品的时候,记得虾皮多兑点。”
“好。”盈芳笑着应下了。
顺便也教了师傅师娘以及邓婶子、向二婶他们。
邓婶子惦记嫁到隔壁公社的大闺女和胖外孙,可眼下农忙,白天哪有空去看他们哪。就算挤出了时间,隔壁公社也在热火朝天地抢收,亲家哪有工夫招待她。
于是收工后顾不上做饭,将盈芳送来的海产品,包括磨做调料的虾皮粉,装在包袱里打了个节,先跑了趟闺女家。
闲话一句都没唠,只说是托人从海边捎来的吃食,大热天汗出得多容易脱水,拿这个煮汤下饭,既开胃又消暑。说完就匆匆回来了,家里还等着她做饭呢。
方家人看着匆匆来又匆匆走的亲家母,再看看桌上摊开的包袱,半晌:“这真是吃的?看着咋那么怪。”
邓婶子的闺女向春桃素来听信她娘的话:“我娘这么说,那一定不会错。而且听上去做法挺简单,水煮开冲汤就可以了,要不晚上试试?娘不是嫌稀粥容易饿,这两天煮的都是红薯杂粮饭吗?正好,这个当配汤。”
春桃手脚麻利地掰了块紫菜,又抓了把虾皮,放到大碗里,照她娘说的,稍撒了几粒盐,待锅里的水煮开,拿葫芦瓢舀了一勺冲到大碗里。
紫菜干遇水膨胀,虾皮也渐渐饱满,几秒钟时间,一碗咸口清爽的汤就冲好了。
一家人围坐一桌,一人拿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呷了一口,登时眼睛都亮了。
“好喝!”
“比干菜汤好喝多了!”
“真鲜!”
“那当然!没见这都是虾嘛!尽管小了点……”
春桃笑眉弯弯。她娘就是厉害!这么鲜美的海菜都搞得到!
那厢,向荣新对气喘吁吁赶回家做饭的媳妇说:“给大丫头送去了?教她怎么做了么?不会做的话,给了也是浪费。”
“说了。大丫头悟性好,一点就通。不过回来路上我在想,要是亲家尝了觉得好,回头托咱们再捎点咋办?”
“凉拌!”向荣新凉凉地道,“早上出门碰到盈芳她爹,他说下一次托人捎海货,起码得等秋分后。”
“唉!那也只好等了。回头我摘几个西瓜送刚子家去,顺便问问海货的价钱。一次是送,第二次总不能再吃白食。”
盈芳在家也正说海货的事。
“妈,看来大家都很喜欢紫菜、虾皮汤,刚子哥他们应该也不会例外。早知多换点了。”
姜心柔好笑道:“一顿两顿当然谁都觉得好喝了,可总不能连着一个月都喝虾皮紫菜汤吧?这不还有盐海带么,海带炖排骨,一样鲜得人舌头掉下来。是不是啊老金?”
老金趴在桌底下,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