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着李双英离开:
“算了嫂子,咱不和她计较,咱还有正是要办呢。要是碎布头被抢光了,岂不白来了?”
“是啊嫂子,咱们走吧。你看我真没不舒服,刚刚只是看到一个人,觉得眼熟,才发了会儿愣。”
部队这次人事调动,不出意外,陈副团能往上动一动,可要是闹出点什么事,这变数就大了啊。
李双英不是傻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两人一劝,立马配合地出了饭店。
等营业员拉着两个虎背熊腰的伙房师傅怒气冲冲地出来,哪里还有她们仨的影子。
三人都到服装厂了。
陈玉香的小姐妹知道她要来,刻意等在门房,午饭都是从食堂打来吃的,见人总算来了,赶紧拉着她们进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看这都几点了?好在厂长下了限购令,每人最多只能买二十斤,不然早就搬完了……”
盈芳三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寒暄了,谢过她,直奔清仓的碎布头仓库。
厂门外的大槐树后头,这时慢慢走出一个人。
“舒盈芳!”许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她自始至终认为,自己一切的悲惨遭遇,全拜舒盈芳所赐。
明明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不知何时起,走入了大家的视线、取代了自己的光环。
更甚至,把自己逼到如今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又是凭什么!舒盈芳能幸福地嫁人、做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光荣军嫂,受百姓尊重、喜爱。自己却只能藏头遮脸地生活,像个过街老鼠似的,看到面熟的就要四处躲。
由于迟迟偷不到合适的身份文件,既离不开省城,又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不得不跟着那个近乎变态的男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许丹都记不清,自己换过几个住所了。
好不容易趁男人不在,拿着这几个月千辛万苦积攒的粮票出来买个肉包解解馋,却和舒盈芳撞了个正着。
怎么办!她一定认出自己了,否则不会露出那副吃惊的表情。
自己没死的消息一旦传回宁和、传回雁栖公社,那些人、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为了自由,她都不惜付出身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了,到头来,难道还是逃脱不了被抓回去的命吗?
许丹打了个冷颤。
不!绝不回去!
回去的话,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和折磨,统统都白受了。
可那些人要是知道自己还活着,会放过自己吗?肯定不会。
许丹如淬了毒的眼里,渐渐聚拢一团阴云——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让唯一知晓她还活着的人,开不了口,传不了话才行……
盈芳这会儿正跟李双英、陈玉香一起,在服装厂的仓库里拣碎布头呢。
布料没什么好挑的,大都是棉布,运气好能捡着几块细棉布,基本上都是粗棉布。
大小也没什么好挑的,都说是碎布头了,还奢望能挑出比巴掌大的布来?
主要是挑花色——差不多花色的拢一堆,浅碎花的拼件睡衣挺好;宝蓝、藏蓝的可以下地或劳动时穿;扎拖把则不能太花太亮,暗色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