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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属下可以死,但不想死后背一个对殿下抗命不忠的恶名。”冷珀跪倒,“属下知罪,属下想说的是,军令如山,军营、战场上的命令,才算军令。现在是在北宫,殿下下的命令,就是命令,不能算军令,属下违抗的是命令,没有违抗军令。所以,属下罪不至死。”
穆雪嘴角微弯,弯出一抹浅笑。
夏侯云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抹浅笑,也不由得松开双拳,脸上则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冷珀。
德阳殿一片肃静,听得见风声。
大双转了转眼珠,看一眼夏侯云,又看一眼穆雪,耸耸鼻子,上前跪倒:“殿下,奴婢觉得,冷珀的话,算是狡辩,军令不可违,殿下在北宫的命令,就可违吗?要是人人都像冷珀这样,当殿下的话,想听便听,不想听便不听,那么,北宫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冷珀松了口气,这话,听似落井下石,却把命令和军令分得开开的。
韩加林被大双一瞪,回过神来,急忙躬身行礼:“殿下,抗军令者,斩无赦,抗命令,当问决曹。”一脚把抱着光头吓得发呆的纪砄,踢到人前来。
纪砄带着哭腔:“依,依律法,违抗上级命令,造成严重后果的,当斩,一般抗命,视情节严重程度,杖责十至八十。”
韩加林:“殿下,冷珀违抗命令,所造成的伤害,并不大,罪的确不至死,当杖刑。”
夏侯云:“韩副统领,说斩是你,说杖是你,合着,律法,人命,在你嘴里,便如儿戏,想怎样便怎样?”
韩加林慌了:“不敢,不敢,臣,臣就事论事,依法论事。”心下大悔,以为太子殿下舍不得冷珀死,仍然会重拿轻放,才没问清楚就往重里说话,若非冷珀自己临死的急智,他那人头,可真落地了!太子殿下亦从未对他重言过,今天,天时不正,刮邪风了?
夏侯云:“决曹,冷珀在马厩,对本宫的命令置若罔闻,本宫问韩副统领,当如何处置,韩副统领说,依军律当斩。现在,冷珀自辩抗命令,而非抗军令,不当死。决曹,你说,这案子,该怎么办?”
这是连韩加林也不放过?纪砄飞快地瞟一眼白初,习惯地摸胡子,摸个空,剑过下巴的凉意,使纪砄打个寒颤,惴惴道:“冷大人在马厩违令,不宜采用军律,当判杖刑,韩大人……韩大人随意给冷大人定罪,有不敬律法之罪、草菅人命之罪,冷大人没死,草菅人命之罪暂不成立,饶舌之过却不能免,当,当判掌嘴。”
韩加林脚底下打滑,怎么绕到自己头上来了?掌嘴?脸被打肿了,以后别见人了!
冷珀擦擦额角的汗,合着,自己被韩加林糊里糊涂地坑了?若不是自己灵光一现滚得快,若不是自己一滚白初就收了剑,这会儿就站在幽冥殿了,黑白无常还得嘲笑他,做鬼也是个糊涂的。
夏侯云:“本宫今日整顿北宫,不以个人好恶,决一事对错,一切依照北夏律法。决曹判冷珀当杖刑,判韩副统领掌嘴,那么,当判多少数?”
他一个法典小吏,弱不禁风,受不起银甲卫一拳一脚唉。纪砄的心里,泪流成了河,更受不起白初再来一剑唉,口中吭哧道:“回殿下的话,臣不知冷大人有多大过错,不敢量刑,韩大人,韩大人,当判掌嘴二十。”话到最后,细不可闻了。
夏侯云:“看来剃了你的头发,并没让你长记性,本宫问你话,你也……”
“回殿下的话,”纪砄腿一软,跪下了,大声道,“当判掌嘴二十!”
院子里的人想笑,谁也笑不出,谁也不敢笑。
韩加林忙道:“殿下,臣愿受杖刑二十,殿下宽恕臣则个。”
冷珀:“殿下,属下愿受杖刑三十,绝不敢再抗命!”
夏侯云:“韩副统领,冷珀是你的下属,三十杖,由你执行。冷珀,韩副统领对你量刑过重,二十杖,由你执行。你们两个,谁先执杖?”
韩加林和冷珀面面相觑,这是让他们两个互殴的节奏?有内侍送了刑杖来。
冷珀:“韩副统领是上级,属下先受杖。”就地趴下。
韩加林执杖在手,满嘴苦涩,往轻了打想蒙混过关,有太子殿下冷眼瞅着,有院子里数百双眼睛贼溜盯着,往重了打,他还怕冷珀打回来呀!说声“对不住”,一杖打下去,结结实实打在冷珀的屁股上,冷珀痛哼一声“韩七你真打啊”,第二杖下来了。
白初接到穆雪的示意,迈两步向前:“殿下,小人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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