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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妙莲,冯老爷的担心是有点道理,但是,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大臣们无非就是担心下一个冯太后出现而已……”
她疑惑地:难道这不是关键?
拓跋宏,他本人就不担心?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担心女主干政这个问题,他为什么不甘心?
只有一点,她没想到,历朝历代的皇帝的确都很担心,但是,拓跋宏并非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他只是北国的皇帝,一个敢于大刀阔斧改革,敢于迁都洛阳的皇帝。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自信了,自信得根本就不担忧任何人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因为这种自信,他不但不像历朝皇帝防备自己的兄弟,甚至对大臣也非常宽厚。一个男人的心胸如果足够大,难道会容不下一个女人?
只有不自信不强大的男人,才对自己的女人一步一防备,恨不得把女人装在玻璃瓶里作为摆设。
众所周知,先帝罗迦生前貌似从不曾对芳菲有过任何的防备,那时候,他的天下也没受到任何的威胁。
“妙莲,冯老爷这样想是很正常的。但冯老爷也低估我了,这种事情,再严重也严重不过迁都,当年迁都,上百人联名上书抗议。这一次的逼宫,总数也不到十人,而且,除了鲜卑亲族为主力之外,其他大臣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顿了顿,“我会设法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这事情,归根结底是我的家事!”
后宫事,只是皇帝家事。
尤其是拓跋宏这种外表温和,内心十分强硬之人。南征北战,大臣们可以出谋划策,可是具体到皇帝要喜欢哪个女人,要和哪个老婆OOXX,那就决不许人插手了。
纵然是皇亲贵戚也不行。
他斩钉截铁:“妙莲,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也没什么好羞愧的。无论资历还是别的条件,我这样做,他们都找不出什么把柄来攻击,无非是抓住祖宗家法不放而已……”
所谓祖宗家法,那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太祖为了防止女人干政,连立子杀母这样的损招都出了,可到最后,北国历史上最出名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她的名气,连太祖之下的所有皇帝加起来也比不上。
这可谓是一件天大的笑话。
她抬起头看他,看他那样爽朗的笑声,心底竟然有一些敬畏的感觉——在离开家庙之前,她一直对他保持着这样的敬畏,或者说是崇拜之情。
一个女人,总要仰视一个男人,才会真正的死心塌地。
黑暗中,他就像在解答她的疑心:“妙莲,其实他们都不了解你,他们的担心根本就完全是多余的。你和太后完全不同,你没有太后那样聪明智慧……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她在黑暗中摇头。
这是事实。
自己和太后比?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太后很早就考虑这个国家该怎么办,考虑未来的走向,可她冯妙莲呢?从不会想这种大问题,朝朝暮暮,只想身边的男人怎么办,这一辈子是否会平安到终老。
人的境界,决定了今后的命运。
“妙莲,以前我们一直生活得很简单,也很快乐。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了。我很久以前就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也实在是没有闲心再去理会她们,所以,就想来个一劳永逸。”
一夫一妻,永远是消弭争端的不二法宝。
她逐渐地,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本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可是真到这一刻出现了,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妙莲,你知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
“??”
“我没有一开始就让你做皇后……”
“我知道……陛下,那是因为你对我好……你怕我先生了儿子会有生命危险……”
“不……妙莲,你不知道,不是这样……”
这时,她才真的微微疑惑起来。
黑暗中,他竟然也有点脸红。
“太后在世的时候待你好,我知道……她是很想你做皇后的……可是,那时候我觉得太后对我控制得太多了……那些禁锢,我有的根本就受不了……”
她恍然大悟。
她是太后党的成员——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但是太后最亲近的人。而且,她对家族不亲,只对太后一人亲近,她做了皇后,如果冯太后不死,便一直会倾向于冯太后。如此一来,后宫势力依旧永远掌握在冯太后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