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说要安排她出去嫁人,所以陛下就放她出去了……娘娘,您忘了?”
冯妙莲一时错愕,想不起这么一回事情。自己当初是答应了让柳儿等出宫没错,可是,事后受伤,怀孕,完全忘记了此事。反倒是此刻才想起好些天不见柳儿了。原来就出宫了?她觉得头晕晕的,想不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那几日不舒服,天天卧床不起,柳儿就是那时候走的。陛下说,是您安排好的,还赏赐了柳儿许多东西,陛下让柳儿把那只小盒子也带走了。”
她淡淡道:“我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
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压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安排了柳儿离去,拓跋宏,他何以会忽然自作主张?
她对柳儿有一种极其特别的情意,当初在家庙的时候,就是这个宫女一直陪着自己,从生到死,从落魄到荣华富贵,就算是自己和叶伽的那一段微妙的情愫,也唯有柳儿才是唯一的知情人。
现在,柳儿竟然被打发出宫去了?
她仔细地回想,企图想起自己何时做过这样的安排,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下文,而且脑子晕晕沉沉的,头都疼起来了,也只好作罢。
正在这时,另一名宫女进来,低声道:“娘娘,冯老爷求见。”
她大吃一惊。
冯老爷这时候怎么会来?
纵然北魏皇宫非常开放,可是男人要进来也是不太容易的,不过冯老爷是两任皇后的生父,国丈的资格很老,自然有办法进来。
冯妙莲有点心慌,低声问:“陛下还有多久回来?”
“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
冯妙莲估摸时间够了,立即匆匆出去。
冯老爷等在昭阳殿的会客室里,宫女们不敢大意,好茶好点心的上来,可是他却坐立不安根本就没喝一口茶,到后来,干脆站起来走到门口不停地张望。好不容易见到冯妙莲来了,立即迎过去。
冯妙莲从未见过冯老爷这样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和焦虑,甚至脸色也变得有点憔悴。要知道,冯老爷是个饮食菩萨,他虽然因为女儿们,身份非同寻常,可是只喜欢声色犬马和享乐,反而对政治上没有任何的野心,只安于做一个富贵闲人,加上他出手极其大方,因此,在朝野上下,关系都很好。
这样一个及时行乐之人,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是极其罕见的。
冯妙莲立即屏退了所有宫女,把冯老爷请进了内室。
父女二人坐定,冯妙莲还来不及客气几句,冯老爷先急急忙忙地开口了:“妙莲,我今天来是提醒你,你可千万要劝阻陛下废黜后宫的决定……”
她有点困惑。
冯老爷大老远地赶来,就是为了这事情?要知道,当初冯妙芝被废黜,他也不曾这么焦灼不安的神情,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她不答反问:“父亲何出此言?”
冯老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妙莲,现在朝野上下都传开了。说陛下为了你,要把六宫妃嫔都驱逐出宫。这引起了许多豪门大族的不满,尤其是几位王爷,他们更加不满。当初迁都洛阳的时候,为了巩固和汉族豪门大族的关系,他们不得不奉命娶了南朝的女子,现在陛下却不顾创业时候的艰难,擅自做这样的决定,带头违背了立国的根本,你们说,王爷们怎会满意?”
冯妙莲早知道会有阻力,只不知道阻力如此巨大。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就算他利用至高无上的权利把大臣们的反对之声都镇压下去,可是,你想想后果会如何?”
冯妙莲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这样下去,大臣们当然不敢责怪皇帝,可是,自己这个狐狸精、祸水的名声就要背定了——他们一定会说,就是自己让一代英明的君主变得荒淫无道,而且,会成为天下女人的公敌。
“妙莲,你要想清楚,如果陛下真的这么决定了,你可能就是……就是……”冯老爷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她们会把你当做第二个冯太后!!!!”
冯妙莲面色惨白。
第二个冯太后?
怎么担当得起这样的罪责?
“冯太后这二十年来,令得鲜卑贵族们闻风丧胆。虽然她在世之日,鲜卑大臣们拿她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可是,太后是鲜卑人的公敌,当年的鲜卑人,几乎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太后雄才大略,手腕强硬,她可以把那些怨恨和反叛弹压下去。可是,妙莲,你呢?”